那人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关注,紧张得直冒汗。
他只是说说而已,自己倒是想啊,只可惜家里还有个母老虎呢,总不能让契夷公主进门当小三吧?
就连自家那唯一的侍妾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恐怕契夷公主要是进家门,那还不三个女人闹翻天了。
“你们瞅我干什么?我心里可只有我家夫人。”
见大家伙一脸不信的表情,那人彻底急了,声音不自觉抬高了不少。
“不是,你们看那契夷公主穿着打扮,穿着老气还梳了个妇人发髻。莫不是之前就已经嫁过人了?”
众人这才重新将视线移到契夷公主身上,那满头金簪闪得有些辣眼睛,一身搭配俗不可耐。
的确像是个已经嫁过人的妇人。
“对了,刘相家不是有个素有克妻之名的庶子么?听说刘相家为了这个七公子的婚事颇为头疼。”
说话之人是贤王身侧的大臣,频频看向刘相越来越黑的脸色。
“这满京城谁家有女儿的听到刘七的名字不是闻风丧胆?根本没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不过拓跋公主好歹也是契夷的和亲公主,一身贵气肯定是不怕邪的。两人正合适啊。”
听到这里,刘相再也忍不住怒火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贤王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他的老七是脑子有点不灵光,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力度和脾气。
拜堂的时候,他都已经好心提醒过她们要小心伺候了。都是那些女人自己没用,太脆弱了才挺不过去。才不是他的老七克妻。
就算如此,他堂堂丞相的庶子,也不是拓跋观音女这种不知所谓的公主能玷污的。
刘相眉头浅蹙,朝自己女儿投去求助的眼神。
刘太后倒是觉得拓跋观音女好歹有个公主名头,配自己那个狐狸精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傻子弟弟,挺合适的。
但对于老父亲的求助,她又不能无视。
刘太后只是略微一迟疑,就准备替自己不愿承认的庶弟婉拒了这门亲事。
“皇上,哀家觉得……”
“呦,这不是凑巧了吗?!”
刘太后的话直接被太皇太后打断,只能生着闷气坐回去。
“太后,几日前丞相夫人才求到哀家面前,说是要让哀家 给你七弟寻门亲。哀家这些日子冥思苦想、辗转反侧都没想到。”
太皇太后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就你弟那条件,想不到一点。谁家好女儿会嫁到你家去?
偏刘相眼高于顶,非三品以下官员之女还入不了他的眼。
也不想想自家儿子什么德行!
今日这脑子少了根神经的契夷公主来了,倒是解决了自己一个难题。
“皇帝既然已经给长乐和拓跋质子赐婚了,那拓跋公主的婚事,就由哀家来赐吧。
传哀家懿旨,刘家七郎仪表堂堂,与契夷公主拓跋观音女为天造地设,今特为你二人赐婚,择良辰吉日完婚。”
太皇太后金口玉言已下,一直在刘相身后坐着的刘七郎只能赶紧出来领旨谢恩。
拓跋观音女一开始还不满地想直接反对,但一看清那刘七郎的长相,双眼瞬间一亮。
太皇太后口谕中的仪表堂堂,还真没说错。那刘七郎长得跟刘太后有三分相似,男生女相颇有难见的阴柔之美。
见惯了草原上那些粗犷大汉的拓跋观音女,不免有些心动。扭扭捏捏中带着几分猴急,她也来到刘七郎身边跪下。
“拓跋观音女领旨谢恩。”
拓跋观音女跪下弯腰,垂眸下偷偷瞥了旁边的刘七郎一眼。
这一眼似羞涩又带三分窃喜,正对上刘七郎那色眯眯的眼神。
到底算是草原上最美的公主,拓跋观音女即便因为不合适的妆容服饰下老了二十岁,但也能看出容貌艳丽体态丰盈。
刘七郎淫邪的视线恨不得直接看穿观音女全身。大池那些高门贵女小家碧玉他都玩腻了,正好来个新鲜的。
公主什么的,想想就兴奋。若不是惹不起太皇太后,他甚至都想试一下长乐公主。
刘太后和刘相原本还想着拓跋公主不可能会下嫁给一个庶子,定会主动跳出来抗旨,没想到她倒是一副欣然接受的样子。
事已至此,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刘太后被气得心肝脾肺肾都疼,把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和亲公主塞到刘家,这分明就是池璟晔给他们的下马威!
底下刘相的表情也不怎么好,尤其是见到那拓跋公主竟还恬不知耻拉着刘七郎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和亲公主可没法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们刘家,一想到家里要供个活祖宗就烦。
刘相阴鸷的眼神对上刘太后,微微点了点头。
刘太后心领神会,按下不悦对旁边的小皇帝缓缓开口:
“皇上,这西洋戏法还没表演完呢。据说这最后一个戏法,可是从未当众表演过的。专为了皇上的万寿节历经多日才设计出来的。”
小皇帝大大的眼睛里瞬间发出光芒。刚刚拓跋公主参加的那个戏法就已经够精彩了。他刚刚都准备赏赐这些西洋人了,听母后这话,后面像是还有更厉害的?
“嗯,那就请皇祖母、母后以及诸位爱卿,跟朕一起观赏一下。”
被晾在一旁吃瓜吃到撑的蓝衣大汉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连忙出来请示。
“尊敬的皇上,下面这个戏法叫万剑穿身,可比刚刚契夷公主所尝试的那个,更加需要勇气。不知道大池最威猛的摄政王,愿不愿意前来一试?”
慕蓁蓁原本吃瓜还吃得挺开心的,没想到吃着吃着吃到自己老公身上了。
这西洋人这话说的,若是池璟晔拒绝参加这个戏法,岂不是连拓跋观音女都不如的意思?
万剑穿身,听起来就很危险。
慕蓁蓁心里莫明恐慌,下意识握紧池璟晔的手。池璟晔反手握住小手,轻轻地捏了捏,示意她没事。
西洋大汉见池璟晔久久不接话,故意勾起嘲讽的笑意。
“看来摄政王身子金贵,不愿为了给皇上贺寿大胆尝试。无妨,大家都能理解的。”
一向安安静静的刘七郎听到这话突然嗤笑出声,用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池璟晔听见的声音,对着拓跋公主说:
“还是契夷公主厉害,在七郎眼中堪比男子勇猛。七郎钦佩至极。”
刘七郎半句不提摄政王,在场所有人却都心里有数。
这是在嘲笑摄政王还不如契夷一个弱女子啊。
杀人诛心。被驾到这个份上,这下摄政王还怎么婉拒?
池璟晔冷眼看着刘七郎和蓝衣大汉一应一合,若是之前他自然无所畏惧,但现在他有了蓁儿,还有了他们的两个宝贝。
任何冒险,对他而言都是没有必要的。
婉拒?
开玩笑,自己可是摄政王。想试就试,不想试谁又能奈他何?
除了慕蓁蓁外,他根本不用跟在场任何人解释。
听到自己未来夫君夸耀自己,拓跋观音女更是洋洋得意,下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七郎也真是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人家,多不好意思啊~摄政王要是害怕的话,要不,让我来?”
“好啊。”池璟晔施施然举起酒杯,皮笑肉不笑道:“拓跋公主盛情难却,本王就不夺人所好了。”
慕蓁蓁憋笑憋得胃疼,轻咳两声附和:“拓跋公主,人家好期待待哦,请开始你的表演。”
拓跋观音女:“……”
我说我只是说说而已,现在后悔可以吗?
不是,大池摄政王就这点格局?让自己一个弱女子去以身犯险,他喝酒看戏?
像话吗?
刘相跟蓝衣大汉根本没想到会来这一出,顿时方阵大乱。
刘七郎更是在桌子底下疯狂拉扯拓跋观音女的袖子,差点没让她给蠢死。
不是,谁让她跳出来装什么大胖子了?
他们苦心积虑准备了多时就为了让池璟晔跳这个坑。
这下好了,人家都走到坑边了,横空出来一个二愣子,愣是把他送回去了。
这让他们找谁评理去?
刘太后心里也着急,眼下顾不上会不会暴露自己,忍不住开口:
“九弟,我大池泱泱大国,可不能让契夷女子给比下去啊。皇上,您说呢?”
小皇帝被拓跋观音女的话气得不轻,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是啊,九皇叔,上!要不是朕年幼,朕就……”亲自上了!!!
小皇帝没说完的话在对上池璟晔的眼神后戛然而止。
太皇太后也摇了摇头,沉声道:“皇帝慎言,天子身子何其贵重,如何能乱来?”
当然她的宝贝小儿子也不行,这个刘相什么毛病,整这些有的没的。
还有那拓跋观音女,不会说话就直接把舌头拔了。将摄政王架到如此进退两难的地步,其心当诛!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给她赐婚,直接毒哑打包回契夷算了,什么玩意儿。
拓跋嬴因池璟晔一句话,无端被赐婚,恨不得见他吃瘪。
默默在位置上观察了这么一会儿,他自然也看出了那个蓝衣大汉有些不对劲。
都经历过宫斗,哪能闻不出什么猫腻味儿?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人要整池璟晔,那就是他拓跋嬴此生的最好盟友。
拓跋嬴似笑非笑地看向池璟晔,阴阳怪气开口,
“圣上都让摄政王上了,摄政王居然动也不动,原来连圣上都喊不动摄政王啊。本质子倒是有些好奇了,这大池到底是谁说了算?”
这话比先前所有人说的话更加过分,就差直接明示认为摄政王有不敬皇帝之意。
池璟晔盯向拓跋嬴的双眸里杀意渐浓,若是能幻化成实体,定会让他千疮百孔。
“质子难道不知道有些多余的好奇,会害死你自己?”
池璟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轻拍了拍慕蓁蓁的手后,毅然决然起身。
“本王倒想看看,这让太后娘娘、刘七公子、契夷质子千方百计让本王尝试的西洋戏法,到底里面有何乾坤?”
慕蓁蓁下意识去拉他的手,皱着眉头看向蓝衣大汉推出来的道具车上。
刚刚拓跋公主尝试的那个刀片戏法,蓝衣大汉操作极为迅速。尤其是她这一边,根本没能看清他的手部动作。
魔术她原先没怎么了解,但总能推断里面是有机关的。
慕蓁蓁拉着池璟晔的手起身,来到蓝衣大汉面前指了指他手里的剑:
“本王妃对这西洋戏法很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由我来协助操作,是要把剑直接插到洞里是吧?”
“这……”蓝衣大汉明显没料想到慕蓁蓁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慌忙看向刘相。
刘相却别过脸,根本不跟他对视。
这个蠢货,都说了要装不认识。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自己一手策划的阴谋吗?
蓝衣大汉没能得到主子的眼神支持,将手里的剑往怀里藏了藏。
“王妃娘娘身份尊贵,小人这种粗活怎么能劳烦娘娘呢?再说,西洋戏法若不是常年练习,及其容易失败。若是伤到王爷,那小人可担当不起。”
大汉的动作更是让慕蓁蓁觉得有问题,本来只是诈他一诈,看这情形,这剑她还非看不可了。
不给是吧,她斯文人不会动手抢的。
慕蓁蓁转头拉着池璟晔的袖子轻轻摇晃,娇声道:
“夫君,这西洋的剑甚是新奇,我现在好想仔细看看长长见识。”
池璟晔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宠溺笑着点头:“这有何难,想看就看。”
说罢他回头看了御前侍卫一眼,侍卫们很快过来将蓝衣大汉的剑抢了过来,双手献到慕蓁蓁面前。
“诶诶诶,别抢!你们这实在是——”
侍卫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过去,蓝衣大汉瞬间住了嘴。
这什么摄政王,一言不合就让侍卫上手抢剑,这跟强盗有何区别?
慕蓁蓁笑吟吟接过剑,见那蓝衣大汉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手上的动作,愈加确定这剑有问题。
宴会上烛光熠熠,慕蓁蓁仔仔细细从剑柄查看到了剑身。
蓝衣大汉紧张到无法呼吸,手心脚心全在冒着冷汗。
不会吧,不会吧,她应该不会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