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嬴真的没想到,大池的摄政王竟然真的如此绝情。
看到半个时辰前还在自己身下的女人,被她的丈夫一剑穿心倒在地上。马上要成为阶下囚的拓跋嬴,竟然心里有些酸涩难受。
她还没有告诉自己,那些画稿的其余故事呢。
怎么就这么随便就死了呢?
哎,怪只怪她嫁错人了吧。
不过她死就死了,自己可不能步她的后路。
拓跋嬴捂住肩伤往后退,这次算是自己棋差一着,只要能活着回契夷,就不怕没有报一箭之仇的机会。
到时候自己定会替那个可怜的摄政王妃,一起把仇给报了!
谭方见他要逃,忍不住开口:“主上,他……”
“无妨。总要放个人回去送信的。”池璟晔抬手制止谭方去追,不过就这么放他走,未免也太过仁善了。
送佛送到西,他决定再告诉拓跋嬴一些老实话。
“二王子走之前,本王有些话要说。”
拓跋嬴警惕地盯着池璟晔,他有那么好心放自己走?
“有话快说!”别耽误自己回契夷搬救兵。
池璟晔勾起嘴角,慵懒地睨了原处不知是死是活的郑淑哥后,这才施施然开口:
“对了,忘了跟二王子澄清,那女子并非是本王的摄政王妃。不过倒是跟二王子有些渊源,毕竟那女子还是个契夷人。”
郑淑哥的确是救了自己的命,但这女子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敢肖想自己。还多次对蓁儿无礼,他早就看着不爽了。
没想到居然跟契夷二王子搅和到了一起,虽然不知道郑淑哥为何要假冒成摄政王妃,但她跟拓跋嬴眉来眼去的模样,不得不让池璟晔怀疑,她一开始就是契夷的阴谋,是契夷人埋在自己身边的棋子。
原本给她准备的滔天富贵她不要,非要找死。
那自己只能勉为其难地成全她了。总归上次用恩情胁迫自己的人,已经成了他的刀下亡魂了。
有些人怎么就不相信,摄政王是活阎王玉面修罗的传说呢?
拓跋嬴整个人都傻了,他到底在说什么?那女人怎么可能不是摄政王妃呢?
还是个契夷人?
都侯府养个契夷女人做什么,是故意为自己设的陷阱吗?
不是,那女人居然骗自己是摄政王妃?她疯了吧?脸呢?!!!
拓跋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脏得要死,马上记起了当年自己还只有十岁的时候,被大哥派来的丑大娘压在身下的屈辱感。
“我,我不信!”拓跋嬴嘴硬道。
池璟晔轻笑着回答:“若是不信,本王准你带着这个女人回契夷。孰是孰非,问这个当事人不就行了?谭方。”
谭方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药瓶,双手奉给主子。
“这是治那女子哑症的药。”池璟晔将药瓶丢到拓跋嬴身上,“二王子亲自问问,会给你个惊喜的。至于你们契夷的大汗……”
池璟晔正要说什么,拓跋善身后居然从地上冲上来一个装死的契夷人。
“大汗!士可杀不可辱!”
谭方快速一刀砍向那个契夷人,将他从拓跋善身上扯了下去。
“王爷!契夷大汗他……”
池璟晔眼神冰冷地盯着拓跋善,以及他胸口处的匕首。血液不断涌出来,暗红色中还带着黑。
那匕首上有毒!
拓跋嬴看到拓跋善很快没了声音,七窍更是流出黑血来。他顿时瞪大双眼,仰天长啸:
“阿父!!!池璟晔,你敢杀我契夷大汗?!”
以大汗高贵的身份,就算是战败也该押送到大池皇帝面前,听他的发落。
池璟晔怎么敢啊?!
池璟晔眉心微蹙,语带不屑道:“本王要杀他何须别人动手?你看清楚,这歹人可是你们契夷人。”
谭方听到这话,将那契夷死士的脸翻过来,又拔了插在契夷大汗胸口上的那把匕首,丢到了拓跋嬴面前。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上面可是你们契夷王室的花纹。”
拓跋嬴双眼通红,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匕首。
那侍卫说的没错,匕首上的花纹的确是他们契夷王室的标志,只有他们几兄弟和极少的叔伯手里有。
至于那刺杀阿父的逆贼……
拓跋嬴盯着地上那个嘴角溢出黑血的刺客,他化成灰自己也能认出来,那人明明就是六王弟的亲信!
拓跋武是不是疯了?他敢弑父?!
池璟晔好生欣赏了一番拓跋嬴脸上无比精彩的各种表情变化,他是真没想到,虎营赵将军的人马都还没来,这契夷就已经贴心地内部解决了。
他看向呆滞的拓跋武,冷冽的嗓音里带着难得的笑意。“看来,你们契夷王室还挺热闹的。倒是让本王看了一场好戏。
也罢,既然契夷大汗都死了,总要让你这个亲儿子回去报丧。
拓跋嬴,回去跟你们的新大汗说,本王代圣上之令向你们招降。但契夷若不能给出令大池满意的条件,本王不日就会踏平契夷!”
拓跋嬴左手举起弯刀,苍白的脸庞上满是受尽屈辱的神色。
“大言不惭!池璟晔,你不要太咄咄逼人了,真当我契夷没人不成?”
说是这么说,但看到满地的契夷人尸体时,拓跋嬴最后这句话说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这次跟大池的战争,契夷已经准备了多年。征集了草原上几乎全部的好儿郎,就为了一举拿下玉门关,狠狠地挫挫大池的锐气。
可谁能想到,原本应该是具尸体的大池战神,居然神奇地死而复活了。
可恶!难道真的是天神不庇佑他们契夷?
对于拓跋嬴的无能狂怒,池璟晔甚至都不屑同他掰扯。
谭方直接指了指他身后的千军万马,“契夷二王子,你要不要回头看清楚身后到底有多少大池将士?”
拓跋嬴一愣,梗着脖子转身,看到身后千军万马以及那威风凛凛的虎头军旗后,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得颓然绝望。
他听阿父说过,赵常威的虎营大军从无败绩。当年也是由战神池璟晔带领的大军,打得大池北部的倭寇差点灭国。
如今两个大军的兵力都齐聚玉门关,又有池璟晔这个战神领兵,说要踏平契夷,那还真不是在开玩笑。
拓跋嬴捏紧拳头,骄傲的头颅最终还是屈辱地低了下来。
“摄政王的话,拓跋嬴会带回契夷。希望摄政王能给契夷一点时间。还有,能否让我带回我阿父的尸体。”
池璟晔大方摆手同意,“三日内我要看到你们契夷的质子和投降状。契夷大汗跟我也算是颇有渊源,本王就做主让他魂归故土吧。”
拓跋嬴单手贴在胸口行礼道谢,心里却在腹诽:渊源是假,倒霉才是真的吧?
他阿父一世英名,是草原上最厉害的勇士。若不是遇到池璟晔这个逆天的存在,定能实现丰功伟业。
当年就差了一点点,阿父就能占领玉门关了。谁知道少年战神横空出世,竟然将阿父打了回去。
甚至今日,也是死在了池璟晔脚边。
甚至还不是池璟晔亲自动的手,这对于阿父来说该是多大的屈辱啊!
一切都要怪拓跋武,这个弑父的逆贼!
等他回到契夷,为了让阿父安息,自己一定要当面揭露拓跋武的真面目!
“多谢摄政王仁慈,烦请您借给我一辆马车带我阿父回家。”
拓跋善到底也算是一代枭雄,池璟晔秉着仅存一点对对手的尊重,大方地让谭方给他一辆马车。
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郑淑哥,他又慷慨大度开口:“别忘了带上那个契夷女人。背井离乡的感觉应该不好受。”
拓跋嬴面目表情地将郑淑哥拖上马车,他是还有话要问她。
这个女人竟然敢骗自己,简直是在找死。
池璟晔没再允许拓跋嬴带走任何契夷人,他回头看了眼自己被俘的亲信们,咬牙转头架着马车离开了。
等到马车行驶到契夷境内的时候,他一颗警惕的心才终于放下。
掀开车帘看了眼阿父的尸体,以及他身边那个还未醒来的不知名女子,拓跋嬴往她嘴里塞了个药丸。
哑巴怎么能说出真相?池璟晔说了,能治好这女人的哑症。
没过一会儿,服用了解药的郑淑哥终于悠悠转醒,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