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镇也是一个小镇,镇上有且仅有一间小客栈。
唯一的上房也就是多了个屏风隔出来的净室,好在还算干净。
玖仟亿花了重金,又费了不少口舌,好说歹说才让原本住在上房的商人同意,将房间让了出来。
其余人只能将就在大通铺里,阳春则被慕蓁蓁留在了自己房里。
几个人安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脉的把脉,煲药的煲药。
慕蓁蓁躺在床上伸出玉臂让许大夫施针,看着偌大的长针刺入穴位,眉头轻蹙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许大夫施完针已经大汗淋漓,看向咬紧下唇死活不喊疼的慕蓁蓁,他难得对一个女子油然而生一种敬佩感。
要知道,因着双胎的情况不稳,他只好动用的是粗针。
每次这么扎完针一小时下来,两只手的针孔明显全都渗出血珠。施针完后连续几天针孔处都消不了肿。
慕蓁蓁一个娇滴滴的王妃娘娘,受到如此“酷刑”居然全都忍了下来。
赶路艰辛,就连自己这个正值壮年的男子都忍不住要抱怨几句。
可是这一路他坐在车架上,根本就没听到慕蓁蓁喊半点苦。
倒是听到她经常给驾车的谭方道辛苦,给小丫鬟阳春鼓劲。
自己早些年出入宫廷当御医,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就没有一个像摄政王妃如此坚韧的女子。
听说还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郡主呢。
跟着这样的主子,实在是有些幸福。
一个时辰过去,许大夫收敛起纷乱的思绪,小心翼翼地为慕蓁蓁拔针。
又重新为她把了脉,悬起来的心终于又放下了一些。
“胎像稳固了一些,等会喝了药还请夫人早些歇息。”
慕蓁蓁浅浅点了点头,“有劳许大夫了。”
这句话慕蓁蓁没少说,以往许大夫也只是当做寻常客套话罢了。
唯有今天,他庄重地长揖行礼,郑重回答:
“承蒙夫人不弃,从今往后吾愿为夫人马首是瞻,倾尽全力为夫人效劳。”
慕蓁蓁凝神看向他,淡笑道:“王爷最是惜才,只要您问心无愧,许大夫不必担心前程问题。”
许大夫摇了摇头,再次行礼:“是夫人发现了我,仲由应是夫人的属下。”
许大夫死脑筋,慕蓁蓁一路疲倦,也不愿意在这跟他掰扯下去。
左右池璟晔也跟她说过,他的人就是她的人。
同理也一样,许仲由要为自己效劳,池璟晔有需要的时候她借人就是。
没差。
“行,从今往后只要你没有二心,不做伤天害理埋没良知的事情,本夫人罩着你。”
得到慕蓁蓁的承认,许大夫心里松快不少。
恨不得即刻就能为主子效力,甚至还想抢过阳春的药碗亲自喂药。
阳春狠狠瞪了他一眼,让谭方把他赶出去了。
“现在当个丫鬟也太不容易了,怎么那么多人来抢活?”阳春一边拿汤勺搅和中药,一边吐槽。
上次玖府那个叫安娘的就差点把夫人给抢了,现在又来个不要脸的糟老头子。
要不是看在还得靠他安胎的份上,她早就叫谭方大哥把他打了。
“夫人,药不烫了。”
慕蓁蓁接过那碗比命还苦的中药,仰头一口气干了。
阳春看准时机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语气里满是心疼:“夫人真的受苦了,要是王爷知道了肯定很心疼。”
“不辛苦,命苦。”慕蓁蓁躺回床上,双手交叉在小腹上,睡得一脸安详。
慕蓁蓁睡着的时候天还大亮着,等到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全黑了。
她盯着从窗户透进来的烛光发了会儿呆,缓过神来后才张嘴叫阳春的名字。
“夫人,您醒啦。”阳春推门而入,明亮的灯光从门口射进来,让慕蓁蓁眯了好一会儿眼才适应。
门口处谭方就像个门神一般,抱着绣春刀站得笔直。
“嗯,什么时辰了?你们都用膳了没有?”
阳春将房间里的灯笼都点亮,“还没呢,您还觉得哪儿不舒服吗?奴婢给您炖上了鸡汤,准备给您下鸡汤米线吃。”
慕蓁蓁就好这口,光想一下就口水直流。
“那你快去,我饿了。对了,让他们也快吃吧。吃完早点歇息,明天天一亮咱就走!”
睡觉前她还萎靡不振,现在精神得能吞下一头牛。
她当时不过是出于保险起见,才威逼利诱了许大夫跟他们一起上路。
没想到居然捡了个宝,每每觉得不舒服的时候给他治疗,一觉起来就像满血复活了般精神。
等到去边关见到了池璟晔,自己一定要好好跟他举荐一下许大夫才行。
想到远在边关没了消息的池璟晔,慕蓁蓁原本开心的心情顿时又惆怅起来。
谭方跟暗卫的消息天天没停过,但却没能找到王爷的具体消息。
看来也只有等她到了边关,亲自见了当时跟在池璟晔身边的人,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蓁蓁摸了摸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为了方便赶路她全都换了宽松的衣服,至今除了自己人外,还没人发现她怀有身孕的真相。
但她自己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正在一天天长大。
不知道它们的爹爹现在人在何处,是否还安全?
等到找到他时,自己定要狠狠地揍他一顿!
“宝宝乖,爹爹不乖你们可别学他的。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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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慕蓁蓁让谭方不用守在门口,各自回房间好好休息。
阳春在她的再三劝说下,陪着她睡到床上。
很快,耳边传来阳春微弱的打呼声。慕蓁蓁因为傍晚睡了一觉,现下怎么也睡不着。
侧耳听了一会儿阳春可爱的呼声,她转过身给阳春野了掖被子。
正准备闭上眼数羊的时候,邻着走廊的窗户纸上突然插进来一根竹管。
慕蓁蓁捂住嘴等到双眼,看到竹管上突然开始冒起了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