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
因为遍地的白雪,倒是没有那么黯淡。
卫榆的脚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响。
进入了一处窄门,沿着台阶下去。
就是北凉的天牢。
里面剧烈的咳嗽声传来,然后是急促的呼吸声。
下面的味道并不好闻。
卫榆站住半晌,才缓缓上前。
“滚!你们这些叛徒……”
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眼前能够看到的,只有一双黑色的小皮靴。
他的身边再无别人,只有这阴暗的牢笼,只有冰冷而无望的夜晚。
因为这大声的叫喊,他又开始咳嗽起来。
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腰已经弯成了一张弓。
咳嗽得满脸是泪,泪水迷蒙之中,发现身旁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定定站着一动都没有动。
耶律凤扬用力擦去泪水,努力仰起头。
大牢里面得灯火早已经被窗口门外呼啸而来得寒风吹灭。
他勉强坐起来抱紧自己。
这才发现,窗口清冷得雪光落在那人脸上。
那一张脸越发显得犹如冰雪雕刻一般。
是卫榆!
是卫榆!
他得双眸瞬间亮了起来,似乎看到救赎。
耶律凤扬手脚并用朝着卫榆爬去,冻得僵硬得手指死死抓着卫榆衣裙得下摆。
“榆儿,你救救我,你一定可以的是不是?”
卫榆只是低头看着他,眸色冷然,没有半分情绪波动。
耶律凤扬的言辞更加的恳切:“榆儿,我若是这北凉的王,一定和大渊交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后位,钱财,土地,牛马,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开口!”
“你救我出去,我知道你能,我知道耶律凤楚不是你的对手!”
“之前我们不是合作的很好吗?如果你要钱,我有,只要我当上王,你要多少都行!”
“那耶律凤楚不是好人,他……”
“耶律凤扬!”
卫榆打断了他的话。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后面有人点上了灯。
一把椅子放在卫榆的后面,甚至有人端来了火盆。
里面的炭火红彤彤的透着暖意。
卫榆坦然坐下,眉眼依旧清冷。
“榆儿,你还是心里有我的是不是,曾经咱们也在一起好长一段日子,也很快乐不是吗?”
“你救我,你支持我,我定然全力回报。”
“我的心里一直都是有你,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都是你,都是你啊,榆儿。”
“我想要成功的时候,你能陪我并肩看这天下,不用被任何人掣肘。”
“你不是犯人,我不是困于大渊京城的人质。以后我们好好的好不好?后宫只你一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耶律凤扬还在絮絮叨叨。
卫榆却是慵懒的往后靠在椅子上,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耶律凤扬。
她第一次看到耶律凤扬,他红衣张扬,眉眼间似乎是洒满了揉碎的阳光。
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耀眼,真的是惊艳!
后来窥探到他的算计,再后来是看到他的恶毒,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看着这张脸,竟然没有半分当初的感觉。
就是满脸狰狞,就是满脸的算计。
简直丑陋到了极点!
“你还记得洛莲儿吗?”卫榆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神情依旧平静,但是冰冷,透着疏离。
耶律凤扬似乎有一瞬的茫然。
歪头想了想,似乎终于想起来谁是洛莲儿。
他没有说话,有些疑惑的看着卫榆。
他甚至不明白,卫榆提一个死人干嘛。
“洛莲儿被你的人剖腹而死!”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耶律凤扬艰难的开口。
“记得洛莲儿的家吧,那一个村子,男女老少,坟茔都是一大片,鲜血流淌成河,只活下来她们三个!”
卫榆眸色更冷的盯着耶律凤扬:“你们屠杀的村子!”
“北荒西面,贺佑家的庄子,你们占据,死了多少人还知道吗?”
耶律凤扬眉头死死皱起来:“可是卫榆,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动你,没有动卫家的人!”
“你不能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我头上,如果一定要说是苍狼部落的错,耶律凤楚也是难辞其咎!”
“我和他,一样的!”
卫榆轻笑一声,声音里都是嘲讽。
“一样的?”
“双手染血的人,和没有出手的人,不会一样!”
卫榆摇头冷笑。
“你是没有动卫家,那是因为你没有机会!”
“我是卫家人,但是更是大渊人。虽是匹夫,但是心有国家。”
“耶律凤扬,仇恨从来没有忘记,只是在等时机。你怎么会以为,我愿意帮助你呢?你的姿色给你的自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