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阳府附近,曹晟看到铺天盖地涌来的敌人大队,鉴于前世的记忆,实际上在心里已经紧张得冒汗的曹晟反而冷静了下来,向涌上前来等候命令的曹云、庞万春和哼哈二将等君子军将领吩咐道:“结阵,照预定战术打。”
“诺!”四将答应,飞奔下去组织队伍。
很快的,君子军就排起了五个横队,其中身穿皮甲或者铁片甲、戴有头盔、外罩白色纱衣的重骑兵两队,手持盾牌刀斧排在前两列,每人配备两个箭壶,横队很齐整,但彼此之间的间歇很大——也就是两个骑兵之间的横向距离很大,大得足以让五六人并行。
君子军余下的三全部为轻骑兵,穿着普通军衣,戴轻盔,外罩白色纱衣,最大限度的减少战马负担,但每个轻骑兵都带有非常夸张的五个箭壶,同时这三队轻骑兵也排成了横队,位居重骑之后,与两队重骑兵组成了一个松散而又整齐的方阵,曹晟本人则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在君子大旗下指挥作战。
史文恭是武举出生,也曾率领几千将兵对阵有禁军将领在内的梁山精锐,后来又去讲武堂学习和参加实战演习,在军事方面都有一点见解和经验,在看到君子军的这个整齐方阵后,不由一起脸都白了,因为君子军的这个方阵实在太松散了,士兵与士兵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远,互相之间很难相互支援和救援!同时因为队伍过于松散的缘故,前面两排的君子军重骑,也根本起不了任何阻击敌人冲锋的作用!
这也就是说,倘若敌人的队伍发起冲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冲进君子军的方阵内部,把君子军给彻底冲散,没有了整齐组织,兵力又处于绝对劣势,各自为战的君子军除了被敌人肆意屠杀之外,不会有其他什么结局存在!
此外,这个方阵也极不利于骑兵冲锋,过于松散的队列,君子军骑兵一旦发起冲锋,同样是要在敌人的拒马鹿角前单独作战,成为敌人长枪长矛密集刺杀的活靶子,彼此间无法配合,更无法互相掩护!
“少主,你这是……?”
史文恭拍马过来,正要开口提醒曹晟如此布阵,一件更让史文恭张口结舌和差点晕厥的事发生了——曹云手中的令旗一招,千余多君子军将士竟然整齐的朗诵了起来,而且朗诵的内容居然是…………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澶渊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战场吟诗......这么雄壮的诗文倒也可以,但是随后君子军的子曰就让史文恭和曹奇摸不着头脑了。
“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有子曰: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远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千余君子军将士的整齐朗诵声在战场上回荡,白底黑字的君子大旗,还有‘仁义礼智信’和‘温良恭俭让’的两面副旗,也在辽阔的战场上迎风飘荡。而在对面的完颜娄室队伍中,却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笑声音,无数的金军将领士兵笑出了眼泪,甚至还出现了骑兵笑得从战马上摔下地的乐极生悲惨剧。
“哇哈哈哈哈哈哈……!”完颜娄室军中笑得最为开心的当然是完颜娄室本人,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疯狂大笑道:“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这些我知道,这汉人最尊崇的论语,连在战场上念《论语》的主意都想得出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哇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汉蛮子,哈哈,难怪他们连不堪一击的辽狗都战胜不了。”完颜娄室的得力副手沙弥牙也欣喜若狂的说道:“将军,这无用的汉蛮子根本就不懂什么排兵布阵,骑兵的站位十分松散,又没有抢修鹿角拒马保护,我们的队伍只要冲上去,马上就可以把这汉蛮子的队伍彻底冲散,分割包围!”
“早看到了!看来这汉人有名的赵括小儿,也要比陶应小儿强上百倍啊!”完颜娄室哈哈大笑,得意大吼道:“传令全军,布锋矢阵,骑兵集中到中央突前,步兵分列两翼,一有机会,立即发起突袭,生擒其将领,本将要亲自问问他,这骑兵阵势是不是不他师娘交的!”
“是!”沙弥牙等将答应,立即下去布置安排,很快的,二千主力骑兵就开始了排兵布阵,数量超过五百的重甲骑兵布置到中军,位置突前,余下的一千五骑兵则分为三个大队,两队战兵分列两翼,以斜队向左右张开,与重骑兵联手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锋利箭头,另外还有一千左右的辅助兵种位居箭头之后,保护粮草辎重。号角声与战鼓声,也在完颜娄室庞大的队伍之中回荡了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为人也孝悌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悌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完颜娄室真不愧是完颜家的麒麟子,排兵布阵的速度很快,一声令下,片刻之间就已经换阵,让还在想着要不要先乘其不备冲击一阵的曹晟,毫无犹豫的机会。
又过了片刻,已经排兵布阵完毕的完颜娄室缓缓推进到君子军正面近处,双方又按不成文的会战规矩,各出一名弓手跑到战场正中,背对背向自军的方向拉弓放箭,箭镞落地之处,也是双方的前队的最前端。因为君子军的弓箭手把握距离极好,箭头恰好落到第一排的君子军骑兵马前,所以君子军倒也用不着改变距离,仅是终于停止了无比搞笑的背诵《论语》和《满江红》,而完颜娄室的前队则不得不向前移动了二十几步,这才站到了箭头面前。
阵脚扎定,按这个时代会战的规矩,曹晟和完颜娄室两个主帅各自策马走到阵前答话,年近三殉的完颜娄室身材高大魁梧,用马鞭指着曹晟大喝道:“汉蛮子是何许人?敢来我金国境内造次,寡众悬殊,还不快快下马受降?投降的话,看在你我邦交同盟的面上,我可饶你一命!不然的话,本将一声令下,我女真勇士,顷刻间就能把你踏成肉粉!”
“哈哈!”曹晟极没风度的吐了一口唾沫,指着完颜娄室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问你家思密达我的名字?你这个背主的奴才,这天下第一忘恩负义、寡廉鲜耻的狗贼!我大高丽的主人对你委以重任,恩重如山,你不思报效,反而率军弑主,纵兵害民,荼毒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日我大高丽率军讨伐你这狗贼,你竟然还敢口出狂言,大胆犯上!完颜狗贼,实话告诉你,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