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节盛会在徽宗的到来正式开始。
但凡这个盛事,基本都是歌舞开场,教坊使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这开始一出万鸟朝凤,艺伎们模仿百鸟的鸣叫声点开吉兆,开始拜寿祝酒环节。
三祝天地和社稷之后,皇子皇女开始向徽宗献宝祝寿。
皇长女嘉德帝姬携驸马:“贺父皇千秋万载,”并献玉如意一副。没有惊奇,这徽宗在位十数载,珍奇古玩早不稀奇了,此刻依然面带微笑道:“嘉德有心了。”
面白无须,纤瘦修长,有些文士风范的大太监梁师成喊道:“皇长子京兆郡王携皇二女荣德帝姬及驸马曹晟上前敬贺。”
“儿臣贺父皇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京兆郡王带领妹妹、妹婿朗声贺道。
“大胆,你们敢蛊惑圣上。”左都御史王城出列叫朗道。
随后几个御史也附和参奏。一个祥和的寿宴被打破,徽宗虽然觉得这贺词有点大,但是在听惯了所有常规祝贺语后,这两句倒很是新颖。
“噢,王御史,何出此言呢?”曹晟一本正经的问道。
“一定是你,蛊惑郡王和帝姬出言,且可与仙登福,与天同寿,你这不是蛊惑献媚圣上是什么?”王城手指曹晟道。
忽然只听见“咔嚓”一声,曹晟神速的来回,王城一根手指已断,蹲在地上嚎叫。
“驸马,你大胆,你怎么在大殿之上,陛下面前伤人?”御史中丞邓洵武大叫道。
“他该死。”曹晟冷冷道。
“我父皇今日寿宴,也算是大宋家宴,来的都是血亲和同僚故交等,你们御史这套用错地方了。再者这祝语也是作为子女对父亲最伟大而真挚的愿想而已,难道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就是同样道理吗?”曹晟淡淡解释道。
“就算他有错,也不能在大殿之众伤人啊?”邓洵武无奈的再追道。
“对,这于法不合,晟承认,父皇,儿臣一时激愤,待父皇寿后,自然请父皇降罪,但儿臣不后悔。”曹晟对着徽宗跪下道,赵桓和荣德也跪下请罪。
“噢,你们先平身,晟儿你说说为何如此啊?这君前失仪,殴打同僚的罪名可不小啊?”徽宗之前听到祝词解释已经不高兴了,这儿女说些祝愿父亲的话,有何错?
曹晟把徽宗引导到一个父亲的位置上,那么你王城一介外人当着人家父亲面呵斥儿子女婿,这父亲能忍吗?所以徽宗护犊心理陡然升起,已定位殴打而已。
“父皇,这王城分明是为了我家继母之事迁怒与我,可他可以打儿臣骂儿臣,儿臣作为小辈,定然受着。但是今日是我父皇寿宴,他敢发难,那不行,就是儿臣就此除去公爵,也要教训于他,让他人知晓,辱我曹晟可以,对我父皇不敬就不行,再有仿效者,只要儿臣不死,必杀之。”曹晟大声咬牙切齿道,这发出的阵阵寒意令周边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不过在徽宗听来,很是受用,这当皇帝这么久,一直是妃嫔、儿女、臣属寻求他的庇护,还没有哪个要保护于他。
片刻间,父爱和伟大轰然爆发,这个父亲是大宋第一人,无论如何,这是他赵佶的大宋,这个父爱有点大。
“此事是个误会,师成,安排御医诊治王爱卿,晟儿,回头带着礼品看望王爱卿,他也是你舅舅不是,下不为例。
但是你说得对,但有辱你家人至亲者,是要报复的,这样荣德嫁与你,朕也放心了。”轻描淡写的过去,在大宋首相缺席,刘正夫在边缘的情况下,谁也不敢继续下去,聪明者怎么会这时为了王城触霉头,再说这王城也真是,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父皇,儿臣有异物先献给父皇,愿父皇龙翔九天,福泽万民。”曹晟受着徽宗一点阳光,开始灿烂起来,全然不顾人家京兆郡王才是主角。就这样抢了大舅子的风头。曹晟打开锦盒,先拿出火龙献于徽宗案前,顷刻间吸收了亮光的琉璃璀璨生辉,似有光影在流动,这是曹晟运用了光射原理,徽宗连连称奇,但是左看右看,艺术家的天分和完美主义的职业病泛起。
“晟儿,这是不是少了一些什么?”徽宗一边看,觉得有些不妥,就忍不住询问道。
“父皇,儿臣祝愿父皇凤舞九天,浴火成圣。这是火凤,之前是妹婿献于我,我觉的这是吉物,应该献于父皇。今日正好凑成一对。”按照先前商议,赵桓连忙接着徽宗话题往下走来。
“噢,皇儿有心快快拿来。”徽宗大喜,当龙凤合体时,龙凤似在对视,相得益彰,这时曹晟下去从荣德帽子上拿下琉璃珠放到龙爪凤手中,顷刻间,荧光散发莹莹绿光很是好看。徽宗看着很是爱不释手。
“父皇,儿臣有罪,多亏皇兄孝顺父皇,才让儿臣少减罪责。”曹晟跪下拜道。
“噢,晟儿何罪之有啊?无须大礼,今日父皇高兴,不罪与你,皆不罪,可大胆说来。”徽宗慈祥的说道。
“这凤是儿臣献于皇兄,因为......因为.....”曹晟有点结巴。
“但说无妨。”徽宗挥挥手。
“因为儿臣感恩与先母后,生下荣德帝姬这么好的女子,嫁与我曹晟,所以几番思量,就献火凤与皇兄代为陪侍先母后,而忘却这是一对,多亏了皇兄,一见也是爱不释手,随后就说父皇定然喜欢这些,儿臣请父皇降罪。”曹晟跪下道。
“快请起,桓儿最是孝顺,荣德你也来,先皇后与朕起于儿时,可是却弃朕而去。”徽宗左右拉着赵桓荣德手,想起和显恭皇后的点滴,那时候的青梅竹马,感情是真的,所以徽宗老泪纵横。
“陛下,今日是您盛事,不可在臣属面前失仪啊。”郑后见势不好,插入引导道:“荣德,你给父皇进献什么呢?”
“父皇,今日是您寿辰,不该如此都怪驸马不好,回头儿臣定好好教训他,可好?”荣德大大咧咧的道:“快看,儿臣为父皇准备的礼物。”
“哦,哈哈哈,父皇失态了,都怪晟儿,荣德回头替朕打他屁股。”徽宗收起悲伤心情,笑骂道。
曹晟憨厚的笑着。
“父皇,儿臣跟驸马学会一种画法,名素描,本来要给父皇当面作画,又想保持神秘感,又怕父皇劳累,所以就想着父皇在荣德心目中的样子画了下来。”荣德展开精美的素描画像,一个慈祥、俊美、威武的赵佶样子栩栩如生的跃然纸上,很是具象,众官有画功者也得徽宗召唤,观赏画像,俱是佩服,称赞帝姬画工了得,官家威武等,徽宗刚经过一场回忆杀,正处在父亲的爱意中不可自拔,此刻听众文人雅士称赞女儿,作为父亲,还是艺术大家的父亲,此刻很是骄傲。
“这上面怎么有些水点,帝姬这不是很好啊,对官家可是不敬啊?”郑居中发现了一些问题,提到。
“啊,父皇恕罪,儿臣不是故意的。”荣德跪下道:“这是......这是.....”荣德不知道想起什么,俏丽的小脸微皱眉头,竟有泪含在眼眸,看着很是可怜。
“唉,荣德不哭,小事尔,父皇怎会怪罪?”说着拉起荣德,抱与怀中,眼光还恼怒的看了一眼郑居中。
“父皇,儿臣昨日才最后画完,一会实在困了,就睡着了,儿臣梦见母后了,她对儿臣说:明日就是父皇寿辰,要儿臣看着父皇,劝父皇少饮些酒,身体要紧。母后走时儿臣就哭了,大概就那时粘上泪水的,都怪驸马,催呀催的。”荣德又把矛头指向曹晟。
“哈哈哈,原来如此,这画很珍贵啊,这包含了我皇儿的泪水和珍儿的叮嘱啊,师成,你待会拿了挂与我书房中。朕听我女儿的话,少喝,你们少跟朕喝酒啊?唉,珍儿在世总说这些,现在再也无人说这些与朕了。”
徽宗很是开心,荣德这句话,又让他感触,没有人敢让他少喝点酒,这徽宗也往五十过了,这古代就进入老年状态了,所有徽宗也是需要关怀了,曹晟正是切中徽宗心里年岁状态开始组织话术,步步为营。
“陛下圣节,怎可不尽兴?”有些大臣外国使节不明所以,开始蛊惑道。
“父皇,无碍,有皇兄和晟,定替父皇大杀四方。”曹晟憨厚的拍着胸脯道。
“嗯,皇儿和弟弟们在,父皇勿忧。”此刻年岁最大,个头最高的赵桓带着众皇子拜道,很有大家长风范。赵凯等此刻也只能被带着接受赵桓领导。
“好好,有桓儿和你们在,朕无忧矣,战!”徽宗举杯起身道。
“战!”赵桓带领皇族举杯道。
“贺。”众官举杯道。
接下来继续贺寿已无新意,今日赵桓和荣德一直在徽宗跟前,替他们的父皇挡酒,赵凯也上去,可惜太小,已无他位置。
看此情形,百官心思开始活络,这皇长子很是不错啊,何必再起波澜呢?
午宴赐宴过后,众官休息,赵桓这家伙酒量奇高,竟然千杯不醉,赵桓和梁师成扶徽宗去休息。
坤宁殿。
曹晟和荣德坐于大厅,正在饮解酒茶,赵桓进来道:“妹婿,我的好妹婿,真是大才,为兄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说着对着曹晟一拜。
“不可,皇兄,怎可如此,折煞臣了。”曹晟急忙回拜道。
三人坐定,“晟弟,接下来该怎么做呢?”赵桓问道。
“不用刻意,之前怎么现在还怎么,回头弟设置一个新式蹴鞠玩法,先交皇兄,再献给父皇,定叫父皇天天想着皇兄,皇兄不可做作,心里怎么想就怎么做,即可。”曹晟叮嘱道。
“行,兄记住了。”赵桓道。
“皇兄,荣德,之前我已秘密结盟童贯,看今天情形,接下来他应该会帮皇兄,皇兄见到他,私下里谦恭一些,童贯跟父皇日久,我们就执子侄礼,皇兄都说些仰仗童枢密的话即可,他志在燕云,定可以真心帮助皇兄,皇兄切记。”曹晟把近几日的成果跟赵桓报备并商讨配合。
“就你鬼主意多。”荣德今日大感父爱如山,很是开心。
“哈哈,我有妹婿,天助我也。”赵桓大喜道。夜晚,宣德门。
庞大的城楼上,徽宗携众元老,皇子皇女在御楼与万民同乐,不时赐钱与楼下万民,皇城楼下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恭祝圣寿,这在民国之前也是独一份的,在大宋商业极其发达,据东京梦华录云,买卖者都把生意做到皇城根上,除了帝后出巡,从不驱赶,可见商业的发展程度。
不时有大宋子民山呼万岁,徽宗笑的像个烂番茄。
城楼上,太师蔡京、勋贵元老,告老的大佬齐聚,自古到今都一个样,以前的国家领导人啊啥的都要邀请同欢的。
“蔡卿,你看这楼下万民风景可好啊?”徽宗对着蔡京问到。
“陛下英明,才有今日盛景,陛下万岁,这是臣之幸,万民之幸。”蔡京拍马道。
“陛下,今日之盛况绝美,但是也要臣属们为陛下分忧,这中书门下也空置日久......”童贯抓住机会赶忙接口道。
“嗯,童爱卿说得对啊,今日午宴,很是特别,那时童卿、高卿和故皇后一起在端王府,桓儿荣德也才这么大,唉,朕老了。”徽宗词不达意的说道。
“陛下前几日踢得那些小伙子生活差点不能自理,怎么会老呢?哈哈哈。”高俅在旁边说笑道。他很是低调,一贯是骑墙派,不参与党争,只陪徽宗蹴鞠,当他的太尉,做他的宠臣、捞他的钱。此刻附和着,依然和稀泥。
“陛下身体强壮,怎可说老,不过臣知陛下之所忧者,臣蔡京以太师之名上奏陛下,按古礼册封皇长子桓为太子。”蔡京最是了解徽宗,这么多年的老伙计了。徽宗一撅屁股,老蔡京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的。此刻就顺势上奏道。
“陛下,臣也觉得皇长子桓敦厚有大家子风范,定可善待众皇子。”童贯急忙奏道,皇族领导力是考量标准,这句话算是说道徽宗心里了。
“二位爱卿有心,朕心甚慰,蔡卿啊,休息休息够了,也该回来了,任右仆射兼门下侍郎吧。”徽宗微笑道。
“这小子神啊,真被说中了。”童贯想起曹晟的顺势而为,如果不是蔡京在此,或者他没有领悟,那我就是他的角色啊。
正惊奇间,曹晟跟众皇子皇女正在做游戏,小孩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姐夫,又有小玩意给他们,很是开心,附带着也对赵桓这个兄长尊敬起来。荣德玩的满脸通红,看着这一大帮子子女如此热闹,徽宗度过了一个温馨的寿宴,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