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海灯节的氛围渐渐浓郁起来了嘛——灵,你的家乡有类似这样的节日吗?一年一度,最隆重的那个。”
手腕上绑着细绳,带着灵穿梭在璃月大街小巷的胡桃朝身边的灵问询。
清澈的眼中倒影着胡桃的身影,灵认真地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嗯嗯~说得也是,你连自己是哪儿的人都不知道嘛,不过没关系~想起来最好,要是想不起来——”胡桃来到灵面前,朝他露出大大的笑脸,伸出手够到他的头顶,用手轻轻揉了揉:“我就养你一辈子好啦!”
已经十三岁的胡桃,身高大致在灵胸口的位置,她摸灵的头顶,两人间此刻的距离可想而知。
女孩如此地贴近,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着两人手腕间的绳子再度绷紧,垫着脚的胡桃脚下一个趔趄,就在惊叫中摔向了灵。
依旧是下意识地,灵伸出手,接住了扑过来的胡桃,避免了一遭“狗啃泥”事件的发生。
趴在灵的怀里,胡桃仰起脸,死鱼眼看向灵干净清澈的双眸:“你干嘛后退?是不是嫌弃我?是不是?是不是?”
灵呆板地摇头:“太近了……不舒服……”
听言,胡桃顿时鼓起脸颊,推着灵的胸口站了回去,一脸不满:“怪家伙……算啦,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下次不许后退啦!”
“……好。”灵点头认真地说。
胡桃满意一笑,抓起诺克斯的手就朝前狂奔:“加速加速——肚子咕咕叫,美味跑不掉,中午有好吃的呦!”
......
不知从何时起,每当夕阳洒落时,一向呆板懵懂的灵,就会一反常态的到往生堂的屋顶上,坐着看日落。
而每每这个时候,看到这一幕的胡桃,总是会悄悄的爬上梯子,静悄悄地来到灵的身后,接着——
“嗷~!”
突然出现的,压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和肩侧的脑袋,只是让灵侧头眨了眨眼,然后便继续转过脸看起了自己的夕阳。
胡桃撅撅嘴:“没劲,每次都吓不到你。”
说话间,她坐到灵的身边,双手撑着脸颊看着灵沐浴在夕阳下的侧脸,面无表情道:“像个木头一样,要不你别叫灵了,改名木头算啦。”
说完,她像是被自己逗笑了般,抱着肚子哈哈笑了好一会儿,然后笑嘻嘻地朝灵道:“来,木头,给本小姐笑两声听听~”
灵不加理会,但却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糖果摊在掌心递给胡桃。
“咦?糖果?哪来哒?”胡桃奇怪地拿起了一块,剥开糖衣递到了灵的嘴边。
灵习惯性地张嘴吃掉,然后歪着脑袋道:“一个老婆婆,给的。”
“老婆婆?”胡桃还是有些奇怪,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她拿过灵手上另外一块糖果剥掉糖衣塞进自己嘴里,想了片刻道:“难道是萍姥姥?咱们一整天都待在一起,也就下午在萍姥姥那里时,我去帮人上树抓猫的时候分开了一会儿……”
灵不说话,默默地含着嘴里草莓味的糖果,望着天边晚霞最后的余辉。
异乎寻常的,晚上灵睡着后,竟然做梦了,梦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那里有高楼大厦,有无数在道路上穿行的铁盒子……他梦到了两个金色头发的人,他们说在等自己,梦到了一个猩红的夜晚,梦到了一个国度的毁灭……
灵睁开眼时,天已大亮,但视野中出现的并非是天花板,而是胡桃那张可爱娇俏的小脸。
见到灵睁眼,胡桃露出笑容:“你醒啦~”
灵眨了几下眼,只看见胡桃站直身子,擦了下额角的汗,然后随后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一边的水盆里:“呼,累死本姑娘了,今早我种的梅树开花了,本想喊你一起过去看,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一副在做噩梦的样子,怎么喊都喊不醒,还一直流汗——”
说罢,她笑嘻嘻道:“梦到什么啦?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啊,说来听听呗~”
灵从床上坐起来,扶着额头没有言语。
过了片刻,他说:“梦到好多东西……但,说不上来。”
“那就算啦~”胡桃好似神经大条地略过了这个上一刻还很感兴趣的事情,她拉着灵的手,将他从床上拽起来:“快来快来,那些梅花开得可好看啦——”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胡桃总觉得,自从那天早上发现灵在做噩梦之后,灵变得接近正常人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快到前后不过两个月,她就再也没办法从灵的身上找到曾经那呆板的痕迹。
相反,有时候提出的一些奇思妙想,就连她也不得不拍手赞叹,就比如为往生堂招揽客人这事儿——他建议推出会员制,只要有人来往生堂缴纳一定的费用,就可以成为会员,而成为会员的人,只要在一个限定的期限内死亡,他下葬的费用往生堂便只收七成——不仅如此,如果死掉的时候会员还没到期,甚至可以传给子孙后代……
当然,这建议,并没有被七十五代堂主采纳,胡桃对此深感遗憾……
不过虽说如此,但和正常人已经无异的灵,还是被老胡聘用为了往生堂的仪倌,只是工作和其他仪倌不大一样,只需要负责辅助胡桃的“工作”罢了。
十三岁的胡桃,能有什么工作?每日除了学习堂中事务外,便是到处胡闹,以前的灵也是这样整日被胡桃带在身边。
说是仪倌,倒不如说是老胡给灵安了个正经的名头罢了,毕竟灵一个和往生堂没有半点瓜葛的人,整日住在这儿,还每天和堂主的孙女待在一起——以前是“傻子”的时候还好,一个傻子没人管说不定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还不许人胡堂主发善心啦?
但现在灵成了正常人,再像以前那样没名堂地待在往生堂,背后就该有风言风语了……
胡桃坐在屋檐上,两条纤细笔直的长腿垂在半空随意地晃荡,她两眼无神,百无聊赖地盯着不远处的房门看。
灵被爷爷喊进去说事情了,还不许她旁听,这都一上午过去了,胡桃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习惯了灵在身边,这样不受自己控制地分开这么久还是第一次……
而此刻屋内的灵,比起外面胡桃的百无聊赖,他的内心就如惊涛骇浪。
而这原因,只是在和胡老在聊了一上午的家常后,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我就要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