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何苦？”灵朝钟离扬了扬眉毛：“那你自己呢？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退休，冷漠地向璃月人发出你将不再庇护璃月的宣言，但你却苦心孤诣地上演了一番装死的好戏，这又是何苦呢？”
闻言，钟离点点头道了句“也是。”
算是认可了灵的说法，像他们这样的人，不管作何选择，自然都有着自己用意，无须让他人理解。
“况且，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璃月，又为什么会知道我在璃月。”灵眯了眯眼道。
钟离笑了笑，没有说话，毕竟他也不知道。
掠过这个话题，两人便开始聊起了其他，毕竟故友久别重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嘛。
而就在钟离向灵说起璃月这五百年的变迁时，一道灵动俏皮的女孩身影，随着两条长辫的晃悠，蹦蹦跳跳地就闯进了这间待客室。
女孩本来似是要说什么的表情在看到灵的身影瞬间，便顿在了那里，但很快，那张可爱与娇俏完美融合的小脸上迸发出了格外热情的色彩：“呀！原来还有客人在啊！”
“客人这是要办什么业务啊？最近往生堂大酬宾，第二碑半价呦~”女孩凑到灵的身前，一脸‘你来的可真是时候’的表情。
不待钟离给女孩说明，灵已经朝她露出了清朗的笑容：“是吗，前些时日我确实有个同事不幸去世，但遗憾的是她的葬礼已经结束了，若是早些知道往生堂有活动，那定然会将那场白事委托与此。”
“嘶——”女孩听言倒吸了口气：“那确实是非常遗憾啊。”
话毕她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古怪道：“既然如此，那你不是来往生堂办理业务的喽？这是在参观？还是预定？”
“我来介绍吧。”这时，还是钟离出声了，他先是朝灵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往生堂的堂主，名曰胡桃。”
“原来是胡桃堂主，久仰大名。”灵笑眯眯道。
胡桃谦虚地摆摆手，低调地表示自己也没那么大的名气啦。
继而，钟离又向胡桃介绍道：“至于这位，他是我的老友，名为倪诺克斯，现居于至冬国。”
“嚯！竟然是钟离客卿的老朋友！”胡桃惊讶地上下打量起灵的模样，白色璃月风劲装，银色长发绑成马尾高束，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倒是有几分潇洒谪仙的味道。
可胡桃却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她捏着精致可爱的下巴，秀眉紧皱，突然不顾礼仪地将脸颊贴近灵的身子，莹白的鼻尖微微耸动，有股沁人心脾的冷香味涌入，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非常隐晦，但却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不，与其说是味道，倒不如说是感觉。
她眸子缓缓睁大，胡桃抬起脸与灵那略带疑惑的目光对视：“你是个已经死去的人啊……”
“哦？”听言的灵并未感到惊讶，只是觉得有趣般笑了笑：“不愧是能当钟离兄上司的人，胡桃堂主还真是敏锐。”
而胡桃就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般，并没有在意灵的话语，而是自顾自地嘀咕道：“和七七的感觉还很不一样啊……简直和真正地活着没有什么区别，这可是大大违反了生死轮回的界定呀……”
胡桃再度上下打量起灵的身影，眸子陡然一亮：“要不看在钟离先生的份上，我免费给你办一场隆重的葬礼吧！”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像是被戳到了莫名的笑点，坐在沙发上的灵笑得眉眼弯弯，他捂着肚子看向钟离：“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钟离回以无奈的目光。
等到笑够了，灵才重新望向胡桃，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愉悦，不见半点被冒犯的神采：“很感谢胡堂主的慷慨，不过很遗憾，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办完，在此之前，我还不能安息。”
“哦？”胡桃敏锐地抓住‘重点’，捏着下巴问道：“那就是说在做完了事情之后，你就愿意让我帮你举办葬礼了吗？”
灵的嘴角扬起欢快的弧度：“当然。”
“喔喔！你可是个难得豁达的人啊！真不愧是钟离先生的朋友！”胡桃一脸喜庆地拍了拍灵的肩膀：“我很欣赏你！”
“我也一样。”灵笑眯眯道，眸子隐晦地瞥向她身后的钟离，轻声说：“若不是有些不方便，我还真想把你带去至冬……”
“去至冬？那可不行。”胡桃掐着腰，一脸神气道：“我往生堂世世代代扎根璃月，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七十七代了呢！可不能随便搬迁的。”
话落，她又笑道：“不过若是你在至冬国有什么白事上的需要，我一定帮忙！”
“会的。”灵应了一声，随后起身，脚下燃起黑炎，在胡桃惊讶的目光里，自己的帽子自动漂浮到了一旁，而眼前看上去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伸出手，力道微重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随之轻声笑着说：“那便约好了，我的事情办完，你帮我举办葬礼。”
话落，他又拍了拍胡桃的脑瓜。
黑炎猛然包裹了他的全身，下一刻整个人已毫无预兆地消失在了眼前。
呆萌地眨眨眼，胡桃将帽子从沙发上拿起来拍了拍才重新戴回头上。
她转而看向钟离：“你的朋友……”
“好奇怪啊……”
“能让堂主说奇怪，倒也算是一件怪事了。”钟离闭目沉静道。
......
“命运的闭环已经打开，而你的国度又是否能在下一场战争的余烬中残存呢？”
低低的笑声里荡漾着欢愉的余韵，灵站在璃月港外的一座山巅之上，轻而易举地将整座城市倒影在点燃蓝虹光晕的双眸里。
在这对眼中的世界，是只有红与黑共同构的残破涂鸦。
即使是童话，在他的眼中也会被染上漆黑。
常年以这双眼睛看世界的人，即使再过理智也终会被绝望绷断，即使再过感性，也只会被疯狂淹没。
脸上挂着笑容，但眼底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此刻歌舞升平的璃月港，在他的眼底就是一副黑与红的线条胡乱涂鸦的作品，不论是人是物，亦或神。
又一个黑夜降临了，灵的身影仿佛融入了这夜色，以无喜无悲的绝对平静，默然地眺望向远方悬于天际的空岛。
“你说不会再有的机会，似乎已经出现了，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