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提着已经沾了泥土裙子,又心疼又恼怒,想往家里方向赶,却被寻来王秀才拦住了去路。
“于姑娘,方才我去你家寻你,从于老夫人那里得知你在田间,特地过来,不知姑娘你邀我见面所为何事?”
王秀才束发干净利落,眉眼也周正,星目有神,一身布衣也干净整洁,身上还有着若有若无的墨香。
“我……”大丫没能实施自己的计划就已经很是烦躁了,但王秀才又来搭话,就只能和王秀才聊了聊家常。
等王秀才回村,大丫才满脸不满,在内心呼喊,【仙人仙人,附近可有机缘?】
【……没有】锦鲤被大丫每日一问问得怨气颇深,原本她下凡是为人间疾苦祈福的。
可没想到这具身体忽然来了个逆时空转世的魂魄,这大丫的魂魄分明是要投入到畜生道的,也不知道她得了什么机缘,竟然跟自己抢了一具身体。
既如此,锦鲤便将自己的本事一一传授给大丫,并且身为锦鲤的她,拥有的好运体质和大丫共享。
锦鲤还能检测到身边拥有大运之气的人,自锦鲤帮助大丫救下世子之后,大丫每天问他最多的一句就是——附近有没有大运之气的人,祝她得到机缘。
锦鲤不理会大丫,再次沉睡下去。
大丫失落了一会儿后又振作起来,一想到世子那俊美的脸庞,抿着唇,眼神中透着一股势在必得。
她现在要做的,是要将和王秀才这门婚约给取消。
既然二丫不上钩,她只能求父母退亲了。
当晚,王秀才家就迎来了大丫父母亲自上门退亲,即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和大丫之间有什么相处不周到的地方,在大丫父母的强硬态度之下,也只能退了亲。
后来,王秀才被退亲的事情传遍了王家村。
但王家村没人说王秀才的不是,毕竟听说王秀才得了县令身边的学士幕僚的青睐,学识可见一般,日后不可小觑。
不同宗族王家村家里有适龄女儿的父老乡亲都悄悄准备给自家女儿找媒婆去和王秀才相亲。
可惜,急吼吼找了媒婆的村里人扑了空,王秀才又去了于家村。
王秀才自然是知道大丫一家与弥米、二房三房分了家,而定下此婚事的是于老夫人,这才拜访了弥米。
将婚约作罢之事告知,希望不要伤了两家的和气。
弥米自然是不希望那大丫祸害王秀才,这门亲也就如此和平罢了。
弥米昨个搞了一身道袍,今个换上后气质也陡然一变,深渊般漆黑的眸子凝视人时,感觉全身被看透了般。
王秀才便是在弥米黑洞洞的眼神下汗毛耸立。
因为弥米穿得如道姑一般,说话也带上高深莫测的气场,一两句“去寻机缘”便忽悠王秀才带着她去了镇上。
紧接着弥米在王秀才不解的目光中,在木匠铺子里买了小马扎和木桌,又去香烛店里买了符纸和笔与朱砂。
王秀才按照弥米的吩咐将桌凳摆在桥尾靠湖畔边,桥头有好些个摊贩叫卖,人来人往的,但桥尾人流量就少了许多。
摆好桌凳朱砂笔符后,王秀才这才四处张望寻于老夫人的身影。
这一看,就只见左手手持拂尘,右手执杖白布幡上黑字“八卦算命”格外醒目的弥米走来。
即使是半截入土的老妇人,穿上蓝色道袍,头顶束发一只长簪固定,配上弥米那淡漠一切的逃出尘俗的眼神,谁看不会暗道一句:“这道姑一看就高深莫测。”
顶着众人打量的目光,王秀才压力倍增,步伐都别扭至极,两三步到弥米跟前,“于老夫人,您这是……”
弥米眼神轻飘飘往算命幡上一瞟,那表情就是在问“这还不明显吗?”
虽然是长辈,但王秀才还是忍不住劝说,“于老夫人,这算卦门道高深,就算家里无银两周旋,也不该做这算命生意。”
“我得了仙缘,天神助我度化世人,算命只算有缘人,并非要做买卖。”弥米说罢就往小马扎上一坐,那算命幡旗杆就往土里一插,也没见插多深,就那幡旗竟直挺挺立着。
早市人多,被弥米的气质吸引停滞驻留观望的人不少,听这知命之年的妇人此话铿锵有力,难不成真得了仙缘?
“度化世人,算命只算有缘人。”
哪个打算长久做生意的算命先生会如此大言不惭?
万一自己就是那有缘人,能被天神使者点化,岂不是能节节攀升,一生富贵荣华?
家里富贵且手里有闲银之人,已经迅速往算命铺子前的小马扎坐下了。
一脸乐呵呵的小胖墩儿往自己身后一看,呦呵,都排了十几个人了。
还好我是个灵活的胖子。
“仙姑,家中母亲经常梦魇,可否解梦?”小胖子浅绿色衣袍上云纹绣工精巧,面庭饱满,是大富大贵之相。
但是,小胖子周身黑雾缭绕,是沾染了妖邪怨灵之气。
是的,这个世界位面是有鬼和妖的,那大丫身上的锦鲤之气,也不过是修炼成仙的锦鲤妖附身罢了。
不过这个十二岁左右的胖小孩,是大丫的机缘之一。
大丫靠着锦鲤体质,不知不觉就将邪祟逼走,又熬了去风寒的汤药,一碗汤药,贵府妇人好了,也给大丫一家在县里安置了一家宅邸。
两鬓斑白的老妇人眼神淡漠又空洞,那眼神给她神性的外表多增添了一丝邪性。
小胖墩被看得毛骨悚然,小胖手抓住一旁小厮的衣角。
“你母亲是被邪祟缠身,给你四张符篆,你家中四口每人一张。”弥米边说,手中执笔宛若游龙,一张符纸画成,便有微弱金光乍现。
“哇哇哇,小恩你看见了吗?”小胖墩拉着小厮的袖摆,指着符咒,眼睛瞪得溜圆。
小厮点了点头,不仅仅是他看见了,围观之人皆是把弥米的神性拔高了一重。
四张符纸画毕,皆有金光乍现,弥米将符纸叠好,看了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摊位,表情深不可测。
“卦费一两银,四张符纸四十两,共四十一两银子。”
周围听到价格的寻常百姓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光是算卦费就抵普通人家四个月口粮了。
王秀才听到这个价格也是心惊肉跳,又看那小胖墩毫不犹豫把四十一两银子递上,眼皮直突突。
同样在桥底算卦的张瞎子没挤到前边,没看到弥米画符,只听周围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什么!那才没来一刻钟的老姑婆居然就赚了四十一两银子?
这小孩是这老姑婆请来的托吧?
张瞎子一年也就骗三十两银子,他咬牙切齿想要去排队算卦揭穿她的把戏。
却只听那老姑婆不急不缓高声说了句,“一挂一两。”
听到算卦费这么贵,有些寻常百姓顿时没兴趣,有些排着队伍的百姓也直接离开了。
那张瞎子也不知要不要花这一两银子去打脸这个老姑婆,就只见老姑婆桌前的队伍已经有八人排着了。
张瞎子就只暗戳戳围观,看看这老姑婆如何行骗,他好找方法揭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