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心中一凛,前太子,楚大人,这说的不就是萧楚嘛!
隐隐有种预感,此事可能并非传言那般。
不过,虽然有多疑惑,可为了不引起宝怡姐妹的注意,她并没有开口。
屋内的摆设上覆盖着厚厚的尘土,她们三人的贸然进入在地上留下杂乱的脚印,此刻却也顾不得那么多。
她们出来时间已久,太后还等着呢,不能在外面耽搁太长时间。
秦悦先将手中的药包放在桌子上,随后才小心翼翼将宝珠的袖子掀起,再次看到那些不忍直视的伤痕。
宝怡为了不影响秦悦,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
秦悦身上有现成的祛瘀活血的外用药,在用药前,她对着宝珠轻声道:“一会儿上药的时候我需要用点力,必须将你身上的淤青化开,否则,不仅疼痛会加剧,还可能会引起一些别的症状,所以,你忍着点。”
宝珠点了点头。
可她还是低估了秦悦手中的力道,当即痛呼出声。
宝怡惊慌的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心疼地道:“姐,你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
宝珠也想忍,也知道不能喊太大声,以免被人听见,可这种疼比刚挨打时还要难以承受,她有些控制不住。
宝怡见此眼泪流的更凶了,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新胳膊递到宝珠嘴边,“姐,你要是太疼了就咬我吧!”
宝珠感动妹妹的亲情,咬着牙摇了摇头,“我能挺得住。”
她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秦悦看到她强撑的模样,同样心疼她,可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半分,她只有尽心尽职才是真的在帮她。
随着越往上按揉,她的心越沉。
衣服遮盖住的肩头,只露出一半伤痕,这说明,她的伤并不止胳膊上。
再联想到她走路的姿势,秦悦停下手,叹气道:“将衣服都脱下来吧!”
宝珠的身子明显僵直了几分。
宝怡更是不解的看向秦悦,可当看到她紧抿着的嘴,脑子灵光一闪,双腿不受控制的软了几分,颤着音看着宝珠,“姐姐?”
宝珠痛苦的闭了闭眼,没再开口,抬手缓缓的褪去了身上的棉袍。
弃宫虽然遮风,却挡不住寒冷。
可宝珠一丝不挂的站在那里,却感不到丝毫冷意,如果不是不想妹妹独自一人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生存,她早就投井了。
宝怡此刻已经失了声,就那般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姐姐。
直到几个呼吸后,她全然忘记了要小声些的事情,疯了似的咆哮着,“谁,到底是谁如此狠心,居然将你打成这样?”
秦悦并没有阻止她,看着宝珠几乎没有一块完好肌肤的身子,她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如此狠心,能下这么重的手。
不过,她的手也没闲着,天冷不能让宝珠一直这样裸着,否则冻生病了就糟了。
宝怡虽然又气又心疼,却也学着秦悦的手法,一起为宝珠上药。
宝珠无声的流着泪,此刻就连身上的疼也抵不上心里的伤了,那种无望无助,甚至想要一走了之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缓缓开口:“我们只是最低贱的宫女,在这个深宫里,除了苟延残喘的活着,就算知道是谁动的手,又能怎么样呢?”
她这话像是对宝怡说的,又像是在说服她自己说。
宝怡手下一顿,有心反驳她的话,努了努嘴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秦悦不赞同的看着宝珠,“宫女怎么了?宫女就必须低贱吗?就不是人了吗?你犯了多大的错要挨如此毒打?”
宝珠和宝怡微愣,没想到秦悦会为她们这些宫女发声。
宝珠想起了之前的经历,痛苦的闭了闭眼,“我们真的还算是人吗?”
秦悦见她意识如此消沉,怕她会想不开,连忙道:“当然是,你们的人生只是走了不同的路,虽然现在是宫女,可同样拥有着好好活着的权利。”
“好好,活着吗?”
宝珠在嘴边念叨着。
宝怡性子比宝珠活泼,看事情也不那么极端,她很快想明白了秦悦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
“对,只要我们没有犯错,就不应该承受如此毒打,姐,等下我就去找太后为你做主。”
宝珠不知道是看到了希望,还是只是想找个发泄的出口,喃喃道:“我只是不小心踩碎地上的一颗雪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宣妃却……”
她后面的话没说,但是意思已经非常明了了。
秦悦不了解宫中人的性格,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觉得这个宣妃性子怎么会如此恶劣。
宝怡却是不敢置信的看着宝珠,“姐,你是说,你身上的伤是宣妃打的?”
不怪她如此大惊小怪,实在是宣妃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始终是温柔善良的,别说打人,就连地上有只蚂蚁,她都不会踩。
所以,她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丽嫔。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自然相信亲姐姐。
难道,宣妃之前的样子都是伪装的?
这时,宝珠再次开口道:“宝怡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不待宝怡回话,她继续道:“宣妃的性子在众嫔妃中是最好的,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一点我们在宣和宫做事的宫女太监都可以作证,就连丽嫔心情不好偶尔训斥我们时,宣妃要是看见也会出来劝阻。”
听了宝珠的这番话,秦悦都有些糊涂了。
如果说,宣妃平日的温柔善良是伪装了,她就有露馅的时候,更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着伪装不卸下来。
宝怡也有着秦悦同样的疑惑,只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