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点了点头,秦里正以为她认同了呢,刚要松口气,就听见她说:“如果你家人被人堵上门欺负,你管不管?”
不用回答就知道,是个人就会管吧。
秦里正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胸口堵得比刚才还要难受。
秦悦这时从怀里拿出之前写好的纸递给他,“这是名单和赔偿等事,我相信里正会帮我们孤儿寡母主持公道的,否则,我就只能去镇上找唐县令了,上次我帮了大人一个小忙,我想大人应该会愿意帮我处理这点小事的。”
威胁的话不止秦里正会说,她也会说,而且,她知道绝对会好用。
果然,秦里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结巴地问:“你,你认识,唐县令?”
就连他这个“村官”也只是知道县令姓唐,却从来都没见过,每次去衙门办事都是下面的小官帮着办的。
从秦悦可以说出唐县令三个字,他就已经相信了她说的话。
瞬间心都凉了,暗恨自己为什么要贪图这点蝇头小利呢,现在极有可能要搭进去了,颤颤巍巍地接过纸,看到上面工整又大气的字,他都没时间去想这么好的字是谁写的。
费劲巴拉地看了半天,他只认识几个字,大部分还都是人名,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可为了弄清楚纸上的内容,只能问道:“这上面写了啥?”
秦悦并没有接过纸,一字不漏地将内容说了一遍。
秦里正还没说话,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的周婶和柱子婶就先不干了,大声尖叫着反对,“不行,我们将拿的东西还回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赔偿银子。”
她们刚才听到秦悦将每个参与的人都说了出来,甚至连拿走了什么东西都一样不漏地说了,她们就已经不再有别的想法了,东西都有标记只要一去家里翻找就能找到,她们注定是没办法要了,为了保住脑袋不掉,还回去就是了。
可赔偿什么精神损失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好处没捞到反而要搭进去银子,那比杀了她们都难受。
秦悦冷眼纠正她们说:“不问自取视为偷。”
周婶和柱子婶还想反驳,被秦里正一声怒吼吓得闭上了嘴。
“住嘴,还嫌不够麻烦是吗?你们是真的想掉脑袋吗?”
他是真的狠啊,要不是这些个不省心的东西,说不定他好言相劝,现在已经要到了豆芽的发法,哪里还会这么被动呢。
可他再生气也没用,重新问向秦悦,“大丫,赔偿的事能不能……”
“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悦打断了。
天黑之前,我希望能看到所有的东西,否则,我就连夜进镇子。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顾林自然而然地跟上,看着前面挺胸抬头的小丫头,他发现,他根本就不用来,她的聪明,智慧,勇敢,就连很多男人都比不上。
这样的人,就该站在高处闪闪发亮,可惜,却在这山窝窝里蒙尘了。
不过,很快她就能走出去了。
如果知道真相,她应该不会怪他吧?
顾林一直冷漠的心第一次有了动摇。
秦里正家院子里,见秦悦终于走了,周婶又开始耍起了泼,“里正,你绝对不能答应那个死丫头啊,她这是趁机要钱,你可不能上当啊。”
秦里正将手中的纸攥得皱了起来,忍着怒气低声道:“难道你们想要被砍头吗?那你们就留着那些东西陪葬吧。”
周婶心中一惊,还是不愿相信地抖着声说:“她应该就是吓唬我们的吧?真的会砍头吗?”
秦里正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后拿着纸疾步走出了门,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会黑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管秦悦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赌。
此刻李瘸子已经醒了,当他听江氏说是秦悦救了自己时,心里暖洋洋的。
没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沾上外孙女的光,他这趟来得真的是值了。
他的身子还很虚弱,可还是想再好好看看外孙女,这才听闺女说她去村里讨要说法了。
脑海中想起白天时的混战,害怕秦悦被欺负,连忙支撑着身子就想去找人。
李玉莲和江氏都吓得够呛,害怕他再犯病,焦急地劝他躺好,可他根本不听,使劲全身力气去推江氏,“你个老娘们给我起开,大丫还那么小,我这个当外公的怎么能不去帮呢。”
李瘸子身子还虚弱着,所以并没有多少力气,只是将江氏推得向后退了一步,江氏也没有生气,继续劝着。
李玉莲也跟着劝着,她的担心不比李瘸子少,可想到顾林也跟着去,又安心很多。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秦悦正好走进院子,听见动静连忙推开门走了进来,“这是怎么了?”
屋里的三人听见她的动静都是一愣,随后高兴地问这问那,就怕她受伤被欺负了。
秦悦转了一个圈,表示自己并没有受伤,他们这才放心。
李瘸子一双老眼泛着泪花朝秦悦招了招手,“大丫,你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你。”
秦悦知他这是上了年纪以后对于亲情更加渴望了,听话地走上前抓住他的手,顺便探了探他的脉搏,脉象平稳,已经无生命之忧。
李瘸子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哽咽地说:“大丫,你可怪过外公,这么多年从来都没管过你们娘仨?”
秦悦摇了摇头,懂事地说:“外公有外公的苦衷,我和娘还有妹妹现在过得很好,你们不用为我们担心。”
她的这话说得李瘸子心里更加不好受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什么苦衷啊,只不过是好面子不肯先低头而已。
一想到就因为他的面子,让自己的闺女和两个外孙女吃了这么多苦,他强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玉莲也好不到哪儿去,之前和她娘聊了很多,她才知道,爹其实早就原谅她了,是她自己没用,每天只想着伺候老秦家那一大家狼心狗肺的东西,却忽略了年迈的父母。
屋里的气氛正浓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李大庆的怒吼声:“你们还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