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看着来人,心里有些复杂。
毕竟对方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客户。
想起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寻死觅活的场景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那个时候她虽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状态却也比现在看着要好很多。
现在的她已经快要瘦脱相了,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原本就很大的眼睛此刻看着仿佛比牛眼睛都大。
转念想起之前在许府外面看到的不知羞耻的男女,忍不住叹了口气,“你来了,进来坐吧。”
明明是轻缓的语气,却让对方唰地一下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
她虽然只说了三个字,可秦悦却领略了她其中包含的种种情绪。
“没关系。”
因为沙发暂时还没做好,所以,客厅中间暂时只放了一张圆桌加几把靠背椅子,看起来更像一个饭厅。
胡万年看着进屋的消瘦背影叹了口气便走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秦悦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开口道:“万小姐,你今天来是想要继续治疗吗?”
她这次没有叫她夫人,而是叫了她万小姐,有那样一个每天惦记她娘家钱财的丈夫,还不如没有。
万美玉头都没抬地摇了摇头,“不是。”
“哦,那你是想要回之前付的银子吗?我要事先和你说明一下,因为我这里是先预订的,你现在要临时取消,银子我并不能全部返给你,要扣……”
秦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是的,你不要钱。”
秦悦一愣,彻底迷糊了。
不治疗,不要钱,那她来干什么的啊?
万美玉却在这时突然跪下了,椅子被她撞得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她朝着秦悦跪爬了几步后哀求道:“秦姑娘求你帮帮我吧。”
秦悦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去扶她,“万小姐,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好好说。”
万美玉却死活不站起来,“秦姑娘你先答应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秦悦搀扶的手微顿,万美玉这么做明显是怕她听到后不答应啊,所以先要个保证。
既然这样,她就更不可能答应了。
“我连你求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答应呢。”
“对你来说是很小的事情,真的。”
万美玉希冀地看着她。
可秦悦还是坚持地摇了摇头,“不管多小的事都是我自己的事,都不是你用下跪来威胁我的筹码。”
说完,她松开万美玉站起身,“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留在这里陪你了。”
万美玉傻傻地看着离开的秦悦,完全没想到秦悦会是一个这么干脆冷漠的人。
胡万年在柜台里打着算盘,看见秦悦冷着一张脸独自走了出来,连忙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万美玉呢?”
“还在美若星辰里,胡掌柜一会儿帮着盯着点,别让她在里面做什么傻事。”
胡万年想到万美玉此次来的状态,忧心道:“她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啊?”
秦悦也不知道,不过她也不想知道,对于上来就威胁她的行为,她很反感。
因为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这次抓了很多药材,幸好有牛车了,倒也不费什么劲。
驾着牛车转去了杂货铺。
老板看到秦悦自己驾着牛车来了,笑得比之前还要开心,迎上去热情地打招呼,可秦悦却意有所指地冷笑说:“老板,最近生意挺好啊。”
老板干了这么多年生意,一下就听出了她这是话中有话,可他好像没得罪她啊。
只得笑着说:“还好,不知道姑娘这次还需要点什么?既然姑娘这次自己架了车,我都给姑娘算便宜点。”
“以后我可不敢再买你们店里的东西了。”
秦悦说完,将一个麻袋丢到了老板的脚边。
唏啦哗啦的声音吓了老板一跳,连忙后退一步疑惑地看向秦悦,“姑娘这是何意?”
秦悦这时也跳下了牛车,将麻袋的口子解开,露出里面的瓷器碎片,“老板你还是自己来看看吧。”
这些都是她在发现碎片之后装起来放在外面的,就是想着拿过来与老板对峙用,没想到这个举动倒是让它们免于了那场火灾。
老板不明所以的走过来看向麻袋里面,这一看更是不明白了,忍不住看向秦悦。
“怎么,老板不认识了吗?这不就是你上次给我送的那些瓷器嘛!”
老板立马摇头,“这怎么可能,我送过去的都是按照姑娘要求的纯白色瓷瓶,和白底兰花瓷瓶,这里明显还有一些别的花色。”
秦悦挑了挑眉,“老板记得真清楚,可我们收到就是这些,而且,没有一件是完整的,你说奇不奇怪?”
老板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能,那天是我亲自装的车,并且再三查验没有破损才让车夫走的。”
“老板是说我在故意生事?”
秦悦也冷下了脸,这么大的亏她肯定不会自己咽下去的。
老板脸色也很不好看,可他与秦悦打过几次交道,不认为她是这样的人。
但是当时的货的确都是验好才让车夫走的,不可能出错啊。
思来想去,只能道:“我这就叫伙计去将周老实叫过来,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等等。”秦悦喊住他,“你说谁送的货?”
“周老实啊,我给你家送货一直都用他啊。”
秦悦记得很清楚,她娘说,送货的车夫是个生面孔,根本不是周老实。
看来,真的是中间出现了问题啊。
周老实驾着驴车很快就来了,看见店门口的牛车还有秦悦先是一愣,随后憨厚地笑着打了声招呼,才对老板说:“是有新活了吗?这次送哪里啊?”
老板冷声问他,“老周,上次让你去给秦姑娘送瓷器,中间出没出什么事?”
“啊?这个啊,那天我没送,是别人送的。”
“什么?”
老板和秦悦都脸色难看地看着他。
这使得他更加慌张忐忑了,“那天我刚走到镇口,村子人就急急忙忙来地告诉我家里出事了,情急之下正好遇到车行的老杜,就让他帮我送去了。”
“你怎么能将那么重要的货让别人去送呢?”
老板气愤地看着他。
周老实努了努嘴没反驳。
那次的事情的确是他做得不地道,而且,他急匆匆地回到家后,才发现家里根本没出什么大事,唯一的事,就是家里的母鸡少下了一个蛋。
因为这件事他郁闷的足足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好好到手的车钱没挣到,还可能会被杂货铺老板怪罪。
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二天,早早他就到了车行想要问问老杜昨天的货送得咋样,秦悦她们家可还满意。
却没想到,老杜自从那天送完货以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可把周老实急坏了,天天忐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杂货店老板又喊他去送了几次货,他每次都胆战心惊地去,可老板完全没提那批瓷器的事,他也就放下了心。
现在见老板这般恼怒,周老实只能垂头丧气地不停道歉,希望别丢了这份活。
秦悦也在这时开口了,“老杜是谁?”
现在瓷器出问题多半就是这个老杜搞的鬼,她必须要知道这个老杜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