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走进一行人。
许县丞一脸阴狠地扫过屋里的每个人,尤其是在看到秦悦时,双眼的恨更加实质化,随后定格在陈大成身上,怒声道:“我竟然不知道陈铺头今天告假是为了来我府上。”
“属下告假本来是因为家中有事,可临时接到人举报,说许大人府上进了贼人,为了您府上人的安危,属下只能擅自做主,还请大人饶恕属下鲁莽之举,不过,也幸好属下今日来了,要不然还不能发现这毒妇居然就是杀死陈阿牛的凶手,如果她哪日危害到大人的性命,可就是我青石镇的一大损失了。”
陈大成一番话说完,顿时让许县丞哑口无言,他用力地甩了甩衣袖撂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待他走后,一个衙役凑近陈大成小声说了几句,才压着张彩霞和秦二朗离开。
陈大成点了点头,看向秦悦道:“你先回家吧,我会想办法救出刘千福的。”
陈阿牛的案子到现在为止差不多可以定案了,可秦悦总感觉怪怪的,不过这些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重新回到了仁义堂。
胡万年在他们走后就已经让伙计出去打听了,得知她昨天差点被冤枉,刘千福也被抓进了牢房里到现在还没出来,他忍不住为他们担心,可他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去打扰主家。
就在他焦急地想着办法的时候,便看见秦悦回来了,连忙迎过去道:“我也是才知道刘家七小子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秦悦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随后买了需要用的药材背起竹篓离开转去了百香阁送货,接着又去了饭馆买了几个小菜和糕点,外加一壶好酒,便去了牢房。
还是昨晚的那个衙役在守牢门,看到秦悦以及她手中的食盒便知道了来意,呲着满口黄牙道:“小丫头又来了。”
“是,昨晚多谢大人,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进去看看我家小叔,我很快就出来,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秦悦边说边将那壶好酒递给了衙役,顺便塞了一两银子。
衙役掂了掂银子的重量,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变多了,却还要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好半晌才点头同意,“长话短说,动作快点啊。”
秦悦躬身谢过,刚走进牢房阴冷潮湿各种恶臭味就迎面扑了过来,纵使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更加担忧刘千福的情况。
黑暗狭窄的过道只靠一盏小油灯照亮,她快步朝里走着,拐了一个弯便看到过道两边的牢房。
青石镇很小,可每个牢房里却都关着十几个犯人。
有人第一时间看到了秦悦,立马面目狰狞地趴在栏杆上向外伸长了手臂大声叫嚷起来。
“给我点吃的。”
“给我。”
只要进来人他们都会像现在这样乐此不疲的索要,虽然没有一次要到的,可看到被吓得惊慌失措的人,他们就很兴奋。
他们冲出来的太突然,秦悦当真被吓了一跳,却也只是一跳而已,随后便平静地在牢房中寻找刘千福的身影。
虚张声势的犯人都有些愣了,就算是成年的壮汉遇到这种情况也都被吓得浑身发抖,可这么一个小丫头却像没事人似的,这让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秦悦此刻已经走过了几个牢房却始终没有看到刘千福的身影。
她心里多了几分不安,害怕他已经遇到了什么不测。
当她急步走到最后一间牢房时,终于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刘千福,他披散着头发望着小窗外,离得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能是有陈大成的关照,所以这间牢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秦悦轻声喊了一句,“刘小叔。”
清脆包含着担忧的女声在牢房中传得很远,刘千福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回头,便看见秦悦一脸担忧地站在栏杆外面。
惊喜激动担忧等情绪在他脸上一一闪过,他连忙站起来想要朝她走去,可才站起来就重新摔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咬住牙关不想发出声音。
秦悦这才看清楚他的腿,原本干净的裤子此刻破烂不堪,上面沾染了暗红色的血迹。
她心中一紧,明白他还是被用刑了,自责道:“刘小叔。”
“没,没事,你别担心。”
秦悦眼眶有些湿、润,都已经站不起来了怎么可能没事,可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居然还在安慰自己。
“真没事,刚才只不过是坐麻了,不信你看。”
刘千福说完强忍着腿上的痛,奋力站了起来,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却还是一脸笑容地走到了栏杆旁,“你能平安我就放心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吧,回家别跟大家说我在这里。”
秦悦抿唇擦掉眼泪,蹲下身将食盒里的菜一个个拿出来放进栏杆里,“刘小叔放心,你很快就能出去的。”
刘千福此刻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正好借着吃东西的机会把着栏杆跌坐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擦额头上的冷汗,便看见秦悦突然抓住了他受伤的小腿,心里一惊,就想往后退却还是晚了一步。
秦悦掀开他的裤腿,脸色越来越沉,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轻。
实在是她怕太大的动作,会加重刘千福血淋淋几乎没有好肉的小腿,幸好裤腿很宽松,否则血肉粘在布料上别说掀开了,就是走一步都是另一种凌迟。
她想不到是什么样的刑罚可以将人打成这样,更加想不到腿都已经这样了,刘千福是靠着怎样的毅力才能咬牙走过来的。
使劲眨了眨眼睛,将又要流下来的眼泪憋回去,随后将竹篓拿下来,从里面找出几种药材,揉碎后一点点洒在伤口上,又拿出银针在他腿上的几处穴道上下针。
因为没法清洗,没法去掉烂肉,更加不能熬药,所以她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为他治疗,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但也胜过没有。
刘千福瞬间感到腿上仿佛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食,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再也忍受不住的痛苦惨叫出声。
秦悦连忙抓住他想要去抓挠的双手,轻声安慰道:“刘小叔你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刘千福是知道秦悦的医术的,自然也相信她,可满脑子都是蚂蚁在他腿上爬行的画面,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将它们都弄下去。
两人挣扎了很久,在秦悦快要抓不住他的时候,刘千福终于慢慢停住了手,虚脱地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
秦悦刚想交代他几句,就听见门口传来衙役慌张的喊叫声,“你快出来,许县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