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微亮,秦老三已经一脸兴奋地驾着租来的牛车朝着秦家村赶了。
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如果是平时,他好不容易才能留在香香姑娘房间里过夜,不睡到老、鸨赶他,他都不能走。
可今天为了不让村里人发现,他只能早早启程。
不过,一想到很快就能有更多的银子,他就豁然了。
路上一个人都没遇到,秦老三更加得意自己的聪明。
赶到茅草屋之后,他便跳下牛车毫无顾忌地踹开门,“死丫头,赶快给老子滚出来将东西搬上车。”
行为举止与他那身书生打扮完全不符。
天还太早,正常人都还在睡觉,他的这个举动更显得孟浪。
他就是故意的,这一家都是赔钱货,他就是要看到她们被吓得惊慌无措的样子。
可他注定失望了。
秦悦此刻正冷着一张脸坐在木板上,直勾勾地盯着她。
秦老三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后,忍不住咒骂了一句,随后四处扫了一眼,没发现自己想要东西,顿时感觉被耍了,怒声骂道:“你个死丫头,我昨天说的话你都忘了?我要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
秦悦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缓慢朝他走去。
她的眼神冰冷,整个人在昏暗的环境下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饿鬼,要将人生吞活剥般瘆人。
秦老三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向后退去,可一想到自己手中还有二丫这个底牌,顿时又挺直了腰板。
“你给我站住,你不想知道你妹妹在哪里了?”
“你昨天突然来找我,说我妹妹在你手上,你无凭无据,我凭什么信你!”
秦悦不仅没站住,反而快了几分。
秦老三心中一慌,犯了难,他根本没想过秦悦会反悔,所以哪来的证据啊,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能强装镇定,“她当然在我手上,如果那死丫头不在我手上,我怎么会知道她不见了呢!”
“你这意思是说,是你绑架了秦二丫?”
秦悦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冷声质问着。
秦老三一愣,总感觉她这话问得有些不太对劲,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想不明白。
便想点头,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一声暴喝声,“混账!”
秦老三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心差点没从嗓子眼跳出来。
秦里正愤怒地从茅草屋后边冲了出来,上前狠狠地给了秦老三一大嘴巴。
随后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你说你身为咱们村唯一的读书人,怎么能不学好呢,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读书人这几个字让秦悦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冰窖里,浑身发冷。
这是打算偏袒吗?
这时,李玉莲和秦二丫也相互依偎着走了出来。
秦老三之前被打懵了,根本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当他看到秦二丫时,一双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不敢置信地指着她道:“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
啪!
秦里正突然又给了他一个大嘴巴。
“还不是大丫厉害,我告诉你,这次你要好好感谢一下大丫,如果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完,他又看向秦悦,一脸为难地道:“大丫,我知这次你们受委屈了,可你们身体里到底流着相同的血脉,这次……”
他后面的话没说,意思却再明显不过,这是逼着她妥协啊。
可之前他明明说过帮她们讨回公道的。
原来,只是几个巴掌而已啊。
可笑她昨晚把一切都算到了,他叫秦老三亲口承认绑架的事实,就是叫他没办法再推脱。
却没想到,里正为了这个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可能给他带来的荣誉,居然这般偏袒。
秦悦很不甘心,可她还要在村里生活,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里正的庇护,所以,她只能妥协。
可这不代表她就会放过秦老三。
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一切听里正伯的。”
秦里正见秦悦这般懂事,顿时笑了,直夸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临走时还不忘说:“以后遇到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谢谢里正伯。”
秦悦表面微笑着道谢,可内心依旧一片冰冷。
秦里正揪着还想反驳的秦老三赶着牛车走了。
秦二丫到底还是个孩子,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上前握、住秦悦的手,崇拜地道:“姐,你真厉害。”
秦悦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以后,姐不会再让你和娘受委屈了。”
李玉莲站在后面张了张嘴,想要出声安慰大闺女几句,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这样已经挺好了。
里正不能得罪!
三人简单吃过早饭,喝过药,秦悦开始犯愁去镇上的事。
之前她总想着该让她们独立起来,却忘记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她再也放心不下娘和妹妹独自在家了,可二丫身上的伤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
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能帮她,而且合情合理,还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就是秦老郎中家。
二丫受伤了,去他家看病再合适不过。
她将自己的想法对李玉莲和秦二丫说了,李玉莲还是不放心她,可也不放心受伤的二丫。
最后,在秦悦劝说下才同意。
她们去到秦老郎中家里的时候,没想到会看到顾猎户。
李玉莲和秦二丫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都被他脸上狰狞的伤疤吓得瑟瑟发抖。
顾猎户仿佛早就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见她们来了,冷着一张脸转身就走。
反倒弄得李玉莲和秦二丫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悦小声安慰了她几句后,对着秦老郎中说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秦老郎中痛快地同意了。
谢过后,秦悦才离开。
出了门依稀还能看见顾猎户高大的背影。
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明明之前小腿伤的那么严重,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行如流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