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晚,衣裳褴褛的小夭不住的跑着,她脸上被溅落着几滴不明显的鲜血,满身狼狈的她双手双手死死的护在心口处,不敢往后看哪怕一眼,就怕耽误了一秒的空档。
夜深露重,寒意凛凛,奔跑间腿被野蛮生长的锋利草叶割伤,丝丝鲜血顺着小腿淌落于同样血肉模糊的脚上。
小夭从来没有这么疼过,哪怕那会在玉山被师傅督促练习法术的时候也没有。
但是哪怕疼到双腿打颤,眼泪不住的往下颗颗淌落着,她却依旧不敢有片刻的停顿。
因为她怕,她太害怕了,怕后面那个坏人会再次来抓她。
跑,不要停,不要回头,不停的跑。
头脑中的念头加剧了脚下的步伐,漆黑的夜里,辩不清方向的小夭深一脚浅一脚只一个劲朝前跑着。
直到她脚下一个不稳的滑倒,在一声压抑而短促的尖叫中,整个人自山坡上滚了下去。
数息的天旋地转后,瘦弱的身子终于停止了惯性的翻滚,停在了一片杂草丛生的丛间。
痛,身上传来的是无尽的剧痛,倒在草丛中的小夭疼的全身发抖,脏兮兮的小脸上泪水簌簌往下掉着。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想就这么认命的躺在这里,因为真的太疼太疼了。
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身体上可以疼成这般,让人甚至想就此死去。
她不知道何为凌迟之痛,何为跗骨之蛆,但是这一刻她却觉得她懂了,大概这就是了。
然而……不行。
颤抖的抬手起脏兮兮的小手,自山坡上滚落下来时被石子草叶划破的手背浸着血,但是她的视线却并不在那上。
她视线盯在自己的手心上,那里空空如也。
铃铛……
凰儿的铃铛。
她的铃铛掉了,她一直用双手死死的护在心口的铃铛,不见了。
那一颗铃铛,方才在最过绝望之际,在她甚至想一死了之之际,冥冥之中她似乎听到了凰儿崩溃的哭声,也就在那个瞬间掉在地上一直安安静静的铃铛,突然迸发出一缕微弱而耀眼的光芒来。
如同一道开弓的利箭,它瞬间穿透了男人的眼睛。
短促捂眼凄厉惨嚎声中,一切似乎戛然而止,泪水糊了满脸惊魂未定的小夭,却顾不得脸上沾上的血,也不敢多看一眼,等上一秒,抓起重新掉在地上那颗略显黯淡无光的铃铛,冲了出来。
而现在……它不见了。
这刻的小夭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狼狈爬了起来,她跪在地上,顾不得身上传来的疼痛,双手不住的扒拉着草丛,找着那颗被她弄丢的小铃铛。
小夭(幼年):" 铃铛,铃铛……"
小夭魔怔似的兀自喃喃着,将铃铛弄丢的她这刻崩溃的几乎想放声痛哭。
为什么自己刚才要松开手,为什么没有抓紧它,分明一直护在胸口好好的,为什么会弄掉……
好在老天还算是开眼,随着她四下的寻找,终于在一簇草丛后她找到了那颗沾上夜深寒意的铃铛。
抬着满是污泥颤抖个不停的小手,小夭将那颗铃铛珍而重之的捧了起来,就犹如捧着生命中最后一束微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