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挡住他的眼睛，没有人能看见此时那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情绪翻涌。
数秒的沉默后，他终于说话了。
段嘉许：" 如果现在换上最好的进口药，让她……安心一些，需要再补多少住院费？"
听到这话，想到他的家庭情况，赵医生到底没忍住劝道。
路人：" 小段其实也不一定要用最好的进口药，进口药效果虽然比起国产好上那么一点，但是费用却会翻上好几倍不止……"
段嘉许：" 不用了，就用进口的吧。"
微微抬起头，露出的是段嘉许那张清雅的脸来，他面容温和，眼底却带着旁人难懂的伤痛。
段嘉许：" 这么多年了，我妈一个人抗下了所有，为这个家奔波操劳了一辈子，更没享过我这个儿子一天的福。"
段嘉许：" 让她最后的日子能稍稍安心一些，大概也是我这个儿子最后能为她做的不多的事了吧。"
听完他的这一席话，赵医生没有再劝，只是咬牙道。
路人：" 这样，我再去帮你申请援助金，你自己这边准备个九……八万，其它的，我来想办法。"
没有逞强说什么不用之类，看着面前这个多次早出援手的医生，段嘉许郑重的给他鞠了一躬。
路人：" 哎哎哎，这是做什么。"
赵医生压低了声音，立刻伸手起扶他，段嘉许却似乎极为执拗，非要行完这个礼。
段嘉许：" 赵医生真的……谢谢你。"
直到他起身，赵医生才轻叹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苍白无力的节哀之类，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他的工作量也不小，二次的援助金申请，可没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段嘉许没有进了病房，而是走到不远处的楼梯间，开始打电话。
段嘉许：" 店长我是段嘉许，就是……能不能先预支几个月的工资……"
段嘉许：" 是我，段嘉许，我在医院，可以预支工资吗？"
段嘉许：" XX你手头上有多余的钱吗？"
……
一通又一通的电话被拨出去，承载着他心中那一份又一份的希望。
有高兴，有失望，有理解，有冷嘲热讽……
从头到尾段嘉许都安安静静的受着，对于那些愿意出手帮忙的，他怀揣着十二分的真心给予感谢，对于那些心存疑虑不愿意出手帮忙的，他也抱以理解，少数冷嘲热讽的他沉默的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站在在一门之隔的另一边的苏眠，就隐隐嗅到了刺鼻的烟草味。
那是楼道间段嘉许指尖传来的，无法纾解的压抑与心中阵阵的无力。
模糊间，她甚至觉得听到了极力崩溃的砸墙声，与压抑于喉间的哽咽。
苏眠离开了。
不管是不是她听错了，但是她却知道，以段嘉许骨子里那份从不愿意显露人前的骄傲而言，现在他一定不希望见到任何相熟的人。
这是苏眠长这么大，第一见真正意义上见识到的普通人的人生。
她从小家境优渥，背靠苏家，身为团宠小公主，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更是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