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太后的心思,身为皇上的他如何能不明白。
赵氏女贤德端庄,是汴京贵女的典范,母亲是出自皇族的彭城郡主,贵不可言,父亲又是文华殿大学士之首,无论各个方面来说,这赵氏女都是后位的最好人选。
她处处出挑,但偏偏有一点,赵氏女却不是他心中的心头好,更不是他选定的皇后。
他欢喜的那少女或许没有赵氏女的端庄持重,却是这世间最为良善之人,更有着一颗剔透若高山雪莲般纯粹的心。
他欢喜于她的所有,爱她之所爱,忧她之所忧。
然而却道是,自从明了自己心意这么长时间来,元贞帝却是从不敢将心思显露在人前半分。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后了,若她知道自己的心思,身为皇帝的他或许并无大碍,但于阮阮来说,这却是祸不是福。
哪怕阮阮在所有人的眼里,是太后的心头好。
然而世人只知其外在之风光,无人得知内里那一份苦楚,这一份在意中,又有几分是真的因为她本身。
想到这儿的元贞帝,看着远处女子的倩影眼底禁不住流露出几分怜惜来。
不一会儿,或许是采够了荷叶,苏眠与众宫人缓缓离开了荷花池畔。
目送到她身影彻底消失的元贞帝,眸色渐暗的同时,宽大袖摆轻甩,转身大步离开。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前,他绝不会将自己的心思露于人前,让她被置于险地。
而他的皇后,也该由他自己来定,而不是一如小时候般,万般皆由太后作主。
她也只是苏眠,鲜活有温度独一无二的阮阮,而不是太后心中那般,需要活成这皇城里她亏欠的那一道影子,成为她手中的提线木偶。
他为她正名的那一天,终不会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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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知晓元贞帝心中这般打算的苏眠,还没等到那封后懿旨,就先一步跨入了除夜年节。
今年苏眠并没有出宫,倒是放了不少永宁宫的宫人出了宫去与家人团聚。
碧荷怕她难受,成日的想碰上各式的法子逗她,苏眠都将之看在了眼里,为了不让她担心,白天倒是很配合。
只是随着幕落,宫灯盏盏的亮起,那一直被隐藏在心里极深的感伤,到底如满盛而开的溪泉,一点点的溢了开来。
披上狐裘,提上一盏宫灯,苏眠独自出了永宁宫。
宫外年节是全年最热闹的日子,宫内处处却显的有些寂寥,除开各处高挂的盏盏红灯笼,半分看不到年节应有的人气儿。
宫道上,苏眠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漫无目的的走了许久后,终的停在了皇宫一角僻静之处。
许是这里太过于偏僻,以至于独留在这儿的一棵老树已是半枯了枝桠,行将就木。
旁人年节这会儿瞧到,许是会觉得不吉利的紧,快步离开,苏眠却反其道而行。
旦见她抬手,抚上枯树那满是皲裂豁口的树干,柔和的嗓音中禁不住带上了些许失落。
苏眠:" 你也被这座皇宫遗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