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宫千星幽幽转醒,她睁开眼,看见薄寻澜正静静伏在她床边,一手按着她的被角,呼吸声均匀安静。
宫千星不自觉地弯起嘴角,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薄寻澜一头黑色短发,打理得细软柔顺,宫千星试探着伸出手,放在他头顶揉了揉。
手感还挺好的。宫千星暗暗地想。
“夫人摸够了吗?”
“咳咳!”宫千星光速收回自己的爪子,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早啊,哈哈……”
“早。”
薄寻澜抬起头,脸上仍有些倦容,眼底逐渐清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喑哑,带着些朦胧的性感。“夫人昨晚想跟我说什么?”
“我……”
没想到他居然一醒来就问这个,宫千星一时有些语结。她昨晚睡得迷迷糊糊,只想着终于见到薄寻澜,凭着一腔执念有许多话想跟他讲。现在一觉醒来,两个人清醒地面对面,看着薄寻澜探究的眼神,她一时间有些窘迫,反而说不出口了。
“夫人想吃什么?”薄寻澜笑笑,正好他也有话要跟她说,他看着面前脸色仍有些苍白的宫千星,想起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他而起,不由得眼底泛起些苦涩。干脆替她转了话题:“我叫人送来。”
“36床——”两人说话间,护士推门而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退烧了吗?”
“已经感觉好多了。”宫千星点点头。
“那就好。”护士点点头,又换了一瓶盐水,“昨天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除了一点皮外伤以外没什么大碍。吊完这瓶就可以出院了。”
“谢谢了。”护士换好药瓶就出去了,宫千星礼貌地向她微微颔首。
“啧……”薄寻澜牵起宫千星的手,上面满是细碎的伤口,让她原本白嫩修长的柔荑多了不少瑕疵。“我有个朋友,他那里有可以祛伤疤的膏药,到时候让他拿一点来。”
“朋友……”宫千星轻轻重复了一遍。
现在她已经脱离危险和动荡,和薄寻澜正两个人单独面对面。在昨天重逢时没来得及思考的问题,此刻都浮出了水面。比如薄寻澜为什么会知道她在潮汐港?昨天那人和他是什么关系?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该怎么处理。
她抬头望向薄寻澜,眼神带着些许试探:“薄寻澜,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薄寻澜一愣,随即立刻问道:“贺穿云和你说了什么?”
“……”宫千星眉头微皱抿了抿唇,眼神若有所思,“原来他叫贺穿云。他没和我说什么有意义的东西……所以我想,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墨墨回国没多久,和我有关系的重要人物……也就只有你了。”
“抱歉,”薄寻澜神色瞬间晦暗了下来,“是我连累你了。”
“他到底是谁?”宫千星脸色逐渐严肃,“薄寻澜,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其中的缘由很长,一两句话讲不清楚。”薄寻澜垂下眼,掩下了眸底的情绪。“……我们回家再说吧。”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两人相对无言。薄寻澜早料到贺穿云掳走宫千星但什么都不作为,大概只是想作为他时隔这么多年,道德底线重新回到帝都的一个盛大开场白。
只是事关宫千星,他关心则乱,贺穿云行事又太过诡谲,让他一时落了下风。
很快,一阵敲门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虞桓提着一个食盒轻轻推开门:“薄总,夫人。”
薄寻澜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食盒,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在小桌上。
“这……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宫千星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快摆满了整张小桌的各式菜肴。
“王叔知道夫人受了折腾又生了病,特别着急,叫李阿姨做了不少清淡口又补身子的。”虞桓在一旁解释道。
“这样啊……”宫千星嘴角浮起一抹诚挚的笑意,“谢谢王叔和李阿姨了。”
“快吃吧,”薄寻澜突然开口,夹起一个虾饺轻轻放在宫千星碗里,一边观察着宫千星的表情。“小心凉了。”
“嗯。”宫千星笑意浅了些,淡淡应了一声。
虞桓立刻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意味。看看薄寻澜,又看看他们夫人。似乎不知道他们家老板做了什么,惹他们夫人不高兴了,夫人正在闹脾气呢!
他忍不住好奇地在一旁观察,他们家薄总平日里对谁都是不可一世,偏偏到了夫人面前就变成了事事听老婆的耙耳朵,这可太有意思了。
“虞桓,”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几一会儿,薄寻澜转过头对着他就又恢复了一副冷脸:“去备车吧。等一会送夫人回家。”
“是,我知道了。”虞桓立刻回道,转身时遗憾地撇了撇嘴,真可惜,他还想看看他们家总裁是怎么好言好语哄人的呢!
吃的差不多了,宫千星轻轻放下了筷子。薄寻澜相当自觉地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和桌面。宫千星靠在床头看他忙前忙后,动作间难掩局促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声。
“薄寻澜,”宫千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
“怎么了?”薄寻澜被她调笑得眼底有些不虞,抿着薄唇,“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不……没什么。”宫千星笑意渐渐淡了,摇了摇头,薄寻澜瞒着她关于贺穿云这么危险的事,这茬还没过呢,她暂时不太想给他好脸色。
薄寻澜看着她突然冷淡下来的神情,心里渐渐沉了下来。显然宫千星非常介意这次的事。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原本可以过平静生活,至少不会有这种无妄之灾。
如果宫千星因此生气怪他,甚至要离婚,他也无话可说。
他默默收拾好了东西,提着包转身出了病房:“我在门口等你。”
宫千星愣了愣,看他步履匆匆的背影,一时间怀疑自己出了错觉,怎么感觉这人看起来,有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