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寻澜的黑色揽胜一路穿过市区,低调地驶进了城南市郊的养生庄园。
庄园建在山顶,盘山公路蜿蜒而上,驶过一片葱郁竹林后,名为“隐谷”的巨大庄园显露在眼前。
隐谷,是整个帝都上流圈闻名的养生会所,园内的设施和环境在整个帝都都是顶级的。并且隐谷只接待持有他们会员资格的顾客,这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为他们的顾客提供细致入微的高端服务。
但隐谷最受这些世家名门们所青睐的,就是它极高的保密性。他们所奉行的服务宗旨,就是无条件为他们的客户在隐谷的任何活动保密,所有信息在这里就像进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不会传出一丝风声。
薄寻澜的车一开进庄园,立刻就侍应生上前接待。薄寻澜推门下车,把车钥匙随手递给他:“停的近一点。”
“好的。”
另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女服务生上前,微微欠身,恭敬地对他说道:“薄总,老板正在竹间等您。”
“好,我知道了。”
薄寻澜走出接待中心,在侍应生的带领下由一条羊肠小道穿过一片银杏林,五分钟后,终于看见一片翠竹掩映后的木屋。
房子是典型的中式建筑,木墙青瓦,房瓴上蹲着瑞兽,墙壁全部由梨花木建造,雕花木窗后纯白纱帘随风飘动,远远望去如同深山隐世的居所。一个穿着玄色茶服的男子正盘腿坐在团蒲上,面前一方茶几上,刚煮好的青茶香气四溢。
“你倒是准时。”
男子低头看了看表,整整九点。他抬手将半长的黑发别在耳后,露出一张工笔画般精雕细琢的俊美脸庞,山眉湖目,一眼看去如同画中人般清雅。
“今年的新茶,”薄寻澜相当自然地在他对面坐下,低头嗅了嗅:“等下给我包一点带走。”
“随你,”他斟好一杯茶,白瓷杯中清亮的茶水微微晃动,映出薄寻澜神情淡淡的面容。
“你那位夫人倒是有来头的。”薄寻澜还未出声,他先漫不经心地开口提起:“我这种足不出户的,最近都时常听到她的名字。”
“先是在自己妹妹的订婚仪式上对峙自己的前男友准妹夫,后又将沈家千金告上法庭当众逮捕……听说洛家和她也有过节?呵,”男子唇角微弯笑了笑,“当真是锋芒毕露。”
“嗯,”薄寻澜听着他一一罗列,安之若素地抿了一口茶,清香扑鼻,宫千星应该也会喜欢。“我喜欢。”
“啧……”坐在他对面的人闻言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惊异,很快又变得意味深长:“你认真的?”
“不认真的事我不会做。”薄寻澜放下杯子。
“我不建议,”男子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难不成你觉得自己的日子已经安稳到这种程度了?”
“我知道,”薄寻澜的声音低沉缓慢,语气却平静又坚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会成为你的弱点,变成捅向你的刀子。”男子对他的态度并不感冒,只淡淡回答道。
“她不会,”薄寻澜显然比他想象的更坚决:“她不是那种软弱无力的人。当然,我也有自信,能够保护好她。”
“万一呢?我是说万一。”对面的人皱起了眉,对他的决定仍然有些质疑:“人心是会变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薄寻澜脸色似乎笼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寒霜,一阵沉默后他沉沉开口:“我还是分的清轻重缓急的。”
“……”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道:“总之,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吧。”
“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有消息吗?”薄寻澜抬起头,能从敞开的大门看见远处水面上云烟缭绕的湖面,岸边翠竹上飞下一只白鹭,轻巧的白色身影掠过湖面,脚爪轻轻点水,又飞向别处。他回过头,听见对面的男人语气中裹着一丝淡淡嘲弄:
“我还以为,你对她有绝对的信任呢。”
“这跟信任无关,”薄寻澜转过头,神情莫测:“我只是……”
“你只是喜欢掌控任何划入你自己所有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包括人。”
薄寻澜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轻飘飘打断:“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了解你。”
“季沧海。”薄寻澜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好,我不说了。”季沧海笑了笑,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但本着多年好友的情分,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我可以不说,但作为朋友为了你的幸福着想……还是建议你考虑一下,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掌控。”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薄寻澜不为所动,“说正事吧,我等下公司还有个会要开。”
“好,”季沧海浇灭了旁边煎茶的红泥小火炉,木炭熄灭发出滋滋的声音。他从桌下拿出电脑,屏幕上正是宫墨的资料,从人生经历到身高体重无所不晓,薄寻澜一目十行看完,眉头却越皱越深。
“他的出生记录呢?”
“如你所见,”季沧海合上了笔记本,神情不再像刚才那般闲适:“关于他当年出生的医院、给他接生的医生护士等等等等这些记录,这些资料,全部都被抹去了。”
“有人在刻意掩盖。”他抬眼看向薄寻澜,“且这个人地位极高,能力很强。才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保密。”
“……”薄寻澜眯了眯眼,掩过眸底的深沉思绪。
以这种情况来看,即使宫墨的资料残缺不全。也足以证明,他和宫千星截然不同,他绝不是宫家夫妇的亲生孩子,否则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遮掩。而他的来历,已经去世的宫家夫妇想必也是知道的。
“你打算怎么办?”季沧海抬眼问道,语气逐渐认真:“你夫人的娘家看来来历不小啊。”
“……”薄寻澜沉默半响,最终做出了决定:“先按兵不动。”
“怎么?”季沧海不由得笑道:“你决定相信你的真爱?”
“这不关她的事,”薄寻澜忽略了他语气中的调侃:“宫墨跟我们的计划没有关系,而且这背后深浅未知……擅自触碰这方面的事情,很可能引火烧身。”
“你要是真不想引火烧身,就不该和她发展到这种程度。”季沧海一针见血。
“呵,”薄寻澜意味深长地笑笑,虽然季沧海是他的多年好友,他已经习惯这人说话时不时地明嘲暗讽了。但这不意味着他不会反击:“那位白小姐和我家夫人关系匪浅,不如我让她帮你问候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