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薄寻澜相当淡定地回答,一下下捋着她的头发,满意地看着宫千星绸缎一样黑亮柔顺的发丝从他指缝间流泻而下。眼见着从镜子里宫千星瞬间拧起来的眉毛,他笑意更甚,慢悠悠地接着说:“薄沐橙小时候,都是我给她吹头发的。”
“切,”宫千星撇撇嘴,这人就是故意说话大喘气,想钓她的鱼!
“好了。”薄寻澜把吹风机放在一边,一边轻轻按摩着头皮,一边将她的头发用木梳梳理整齐。“夫人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把她叫过来。”
“我没不信。”宫千星站起身,把梳子放回了梳妆盒里,冲他眨眨眼:“谢谢。”
宫千星倒没怀疑他的说辞,以薄寻澜以往对人的态度,除了自家亲妹妹薄沐橙,想必也没有人能有让他纡尊降贵亲手吹头发的待遇了。
薄沐橙是他血浓于水的妹妹,而她只不过是相识不过一年的契约妻子。薄寻澜对她的独家优待,她不能说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波动。
薄寻澜垂眸,眼前她水汽氤氲的眼睛和吹弹可破的脸颊,露在外面的白皙锁骨和脖颈,流畅漂亮的线条,无不引人入胜。他无声地沉沉吐出一口气,迅速转身拿过睡袍:“我去洗澡。”
宫千星奇怪地皱皱眉,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
过了好一会,薄寻澜才从浴室里出来,他胸前的领口随意敞着,几滴水珠从他细软的发丝上滑下,滴落在他胸口和腹肌上。
“咳咳!”
宫千星第一时间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转念又一想,如此大好男色就在眼前,还是免费的,不看白不看,又干脆地把目光转了回去。
“怎么了?”
“没这么啊?”宫千星坐在床上,若无其事地眨眨眼,视线直直地却放在他身上。
“呵。”
薄寻澜一面擦着头发,一面坐在床边。毫无预兆地凑到她面前,意料之中地看见宫千星眼里划过一丝惊讶。
“原来夫人喜欢这个,与其只是看看……”薄寻澜把毛巾丢到一边,拉了拉领口,张开手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不如大胆一点,直接上手试试?”
“流氓。”宫千星白了他一眼,小声骂道。看见他还滴着水的发尖,试探着问道:“咳,那个……要我帮你吹吗?”
“嗯?”薄寻澜有些惊讶地抬眼。宫千星却已经翻身下床去拿吹风机了,她拍了拍床沿:“坐好,快点。”
“好,”薄寻澜听她的话坐在床边,宫千星跪坐在他身后,认真地吹着他的头发。
薄寻澜的头发很软,墨一般漆黑漂亮,宫千星一边吹着一边揉着他的头发,心想手感还真不错,这么想着,她就揉得更起劲了。
“夫人,”薄寻澜叹了口气,指指镜子,“你平时自己住也是这样?”
宫千星正玩得起劲,闻言抬起头,看见镜子里,薄寻澜的头发虽然已经吹干了,但是被她揉成了一头鸡窝,正乱七八糟地支着。
“……”宫千星一时无言,拿过梳子一下下给他梳理整齐:“我平时自己都是随便吹吹的……”
“好了,”薄寻澜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把梳子和吹风机放回了桌上,转过身意味深长地对她说:“时候不早了,夫人,该休息了。”
“咳!”宫千星立刻警惕地坐直了身子,她盯着薄寻澜看了两秒,然后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从柜子里抱出了一床被子,垒在了床中间。
薄寻澜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的动作,宫千星做完了这一切,放心地躺在了另一边:“你睡那边,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
薄寻澜不由得暗笑,他要是真想对她做点什么,宫千星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也有办法找到她。他们都躺在一张床上了,这种毫无用处的东西也只能是心理安慰罢了。但既然宫千星现在不愿意,他自然会尊重她的想法。
“好吧,”他挑挑眉,躺在了另一边,伸手拧灭了床头的台灯。“晚安,夫人。”
“晚安。”
宫千星应了一声,房间里回归静谧。薄寻澜面对着她侧躺着,床铺被占掉了一半,中间还有一床被子,让他高大的身形显得有些委屈。她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窄窄的一道银白落在他的脸上,她甚至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薄寻澜阖着眼,面容平静柔和。
夜色温柔,枕边人也温柔。宫千星突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一角柔软了下来。
“薄寻澜?”她轻轻开口,薄寻澜仍然闭着眼睛,似乎没有醒来,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喜欢我,真的谢谢你。”
宫千星小声地说完这句,翻了个身,背对着薄寻澜闭上了眼睛。
在她身后,薄寻澜缓缓张开了眼。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就躺在身边,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得着?自然也听见了宫千星刚刚如同自言自语般地低声喃喃。
他看着宫千星的背影,雪白的后背半遮半掩,蝴蝶骨隐约可见,她一头青丝水墨一样在枕边披散开,他轻轻握住一缕在手中把玩,轻轻叹了口气,替她将被子拉了拉,盖住了她露在外面的肩膀。
自始至终,他想听的都不是谢谢,而是愿意。
但这起码是一个好的预兆,说明宫千星不是捂不热的铁石心肠。
虽然这条路也许很长,但起码宫千星已经让他看到了希望。来日方长,他既然已经踏出这一步,哪怕宫千星只站在原地,他也有自信能走完剩下的九十九步。
晚安,我的夫人。
薄寻澜轻轻将她的头发捋好,又掖了掖她的被角,终于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