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皇后,是盛淮娆的亲生母亲。
孟晚遥心里打鼓,此番皇后要她进宫,多半是为了兴师问罪。
在皇权面前,任你如何巧言善辩,如何占理,都没用。
皇权是绝对权力,莫说打骂几句,就算是要人性命,也反抗不得。
当然,她是孟守持的独生女,又是谢明铖的妻子,该不至于因为她惹了盛淮娆,就要她死。
只是,一番责骂免不了。
谢明铖见孟晚遥有些担忧,忙道:“别怕,皇后能居中宫之位,不是不讲理的人。明日我陪你一起进宫,我去求见皇上。
我就不信,我和你父亲沙场征战保家卫国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家人若是欺负你,简直是忘恩负义。”
“嘘!”孟晚遥忙捂住他的嘴,四处看了看,屋里的丫鬟识相的退了出去。
“这话也敢说?自古以来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战功赫赫又如何?兔死狗烹的事儿还少吗?”
谢明铖自知失言,坐在一旁眉头拧成了结。
孟晚遥轻抚着他的眉心,柔声劝慰:“我知道,你不是不谨慎的人,是关心则乱。”
谢明铖轻叹一声,握着她的手,感慨道:“功名利禄,富贵荣华,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如今才明白,只有我位高权重,才能更好的保护你。
从今往后,我会努力往上爬。我要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你再也不用像今天这样担惊受怕。”
孟晚遥笑着抚平他的眉结,“追名逐利的事儿,我也厌倦,也不想你为了我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无需担心,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谢明铖忽然想起来一事,“七皇子也是皇后娘娘亲生,那天他也在场,我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去给咱们做个证人。”
谢明铖说去就去,连忙叫人拿来蓑衣,穿戴一番,匆忙的走进雨里。
孟晚遥举着伞,送他到大门口。
谢明铖飞身上马,冲她一挥手,“外面凉,快回去。”
“好。”她嘴上答应着,依旧不走,直到谢明铖的背影消失在消失在街角。
次日,夫妻俩一同入皇城。
一个去了养心殿,一个去了坤宁宫。
一进坤宁宫,孟晚遥便瞥见了正前方明黄色的衣裙,当即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臣妇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圣体康健福泽深厚,千岁千岁千千岁。”
“抬起头来。”皇后垂眸审视着这个时常听儿女们说起的人物。
孟晚遥今日装扮得端庄素雅,天水碧流苏长裙,颗颗圆润的珍珠项链,清亮通透的玉簪玉坠玉镯子。她又长得清灵秀丽,活脱脱一个玉人儿。
盛淮娆坐在皇后身侧,看母亲眼中露出欣赏之意,忙撅了撅嘴,撒娇道:“母后,你在宫里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对着一个姿色平常的妇人盯着看,没得让人笑话。”
皇后摇了摇头,笑道:“这可不是寻常姿色。宫里美人虽多,都美得寡淡。不像孟氏,平白一张脸,能让人看出故事性情来,怪不得谢将军对她一见钟情。”
“母后!”盛淮娆气道:“哪有您这样的?当着女儿的面,总是夸别人家的女儿。”
皇后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所以对盛淮娆格外宠爱,忙道:“好好好,任是谁也比不过你去。”
“那是自然。”盛淮娆亲昵的靠在皇后身上,傲娇道:“谢夫人,你还没给我请安呢?”
孟晚遥听她们母女俩嘀咕了半天,终于轮到自己开口了。
“参见六公主,愿六公主万事顺心,心平气和,千岁千岁千千岁。”
盛淮娆得了一见孟晚遥就生气的病,一听她说话,更是气得跳起来,“我不能心平气和还不是怪你?”
孟晚遥眨了眨眼,不卑不亢道:“臣妇愚钝,不知何时惹怒了公主,公主所指的是何事?还请明言。”
“你……”盛淮娆指着孟晚遥的鼻子,咬牙切齿。
皇后见她这样跋扈,不由皱眉,“坐下好好说,这样指来指去的,像什么样子?你是公主,又不是市井泼妇。”
“孩儿是让这个泼妇给气得,你别看她装得人模狗样的,她凶悍着呢。孩儿手腕给她抓伤了,疼了好几天呢,那个红印子你看过的呀。”
“哦。”皇后想起来了,“孟氏,你知不知道公主是千金贵体?为何要弄伤她?”
孟晚遥忙道:“臣妇冤枉。”
她那一抓虽然用了力,但也注意着分寸。什么叫伤?顶多就是有点淤血,红个一两天罢了。
盛淮娆竟然敢夸大其词,那就不怪她有样学样了。
孟晚遥道:“臣妇知道公主是千金贵体,可那日公主想要臣妇的性命,臣妇情急之下只好抓住公主的手腕自保。
臣妇命如草芥,一条贱命给公主拿去原也不打紧。可父母亲年事已高,唯有臣妇这一个女儿,不得不为他们留着性命。”
皇后一听公主要杀人,惊讶的问:“可有此事?”
盛淮娆慌道:“她胡说!”
孟晚遥微微一笑,“公主那日拿着托盘砸向臣妇的脑袋,在场数十人,皆是见证,臣妇不敢撒谎。”
皇后脸色一沉,盛淮娆急道:“我那是吓唬她,就算砸到她的脑袋,顶多出点血罢了,哪那么容易就死了?”
“住口!”皇后厉声道:“这是公主该说的话吗?”
盛淮娆跺了跺脚,“就是她的不是,她弄伤我也是大家都看到的。”
皇后对孟晚遥道:“当天到底怎么一回事?你细说给本宫听。”
盛淮娆抢道:“我来说,孟晚遥牙尖嘴利,最会狡辩了。
哄得那些男人,跟失了魂一样,个个都向着她说话。
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母后,你怎么不听我说的,偏要听她说?”
皇后轻叹一声,“我身为国母,要处事公正,哪能听你一面之词?”
孟晚遥道:“臣妇有个法子,既然六公主想说便由公主殿下说一遍,等她说完臣妇再说。”
皇后点了点头,盛淮娆却蛮横道:“不行,你最会颠倒黑白了,你不许说。”
孟晚遥冷笑着拜倒,“既如此,公主殿下也不必说了。
原来今日命臣妇进宫,不是为了分辩是非,而是给公主殿下一个惩罚的臣妇的理由。
那就请皇后娘娘不必再问了,直接降罪吧。”
盛淮娆得意的笑了笑,低声道:“母后,这可是她自己说的,母亲快让人打她二十大板,给我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