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珏郡主寒暄道:“你们好不容易回京,原该是我去看你们,可又怕你们张罗亲事布置宅院,再分心招待我,反给你们添了麻烦。
想着索性以后都在京城,日后常见,也就没去叨扰。没想到你们先来了。我想着外甥女的身子得好生养着,我送去的老人参用了没有?”
霍锦心笑道:“原来是给晚儿的?我见你送了那么多药材补品,还以为是给父亲的。他老人家云游在外,我还给他留着呢。”
大家说说笑笑进了内宅,丫鬟刚奉上茶。一个小姑娘快步跑了进来,身后跟着丫鬟嬷嬷,一叠声劝她:“小姐慢些,小心摔了。”
她哪里肯听?一个箭步跑到孟晚遥面前笑盈盈的看着她。
孟晚遥也打量着她,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圆脸俏鼻,一双大眼睛忽闪着,可爱极了。
佩珏郡主轻叹一声,“这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未央。”
霍未央作为郡主的亲生女儿,豫清侯府的嫡女,生下来便封了县主。
这丫头一不爱读书,二不爱习武,更不喜欢女红针线,一心只想着玩乐。听说姑母带着表姐来了,急忙忙丢下话本,跑了过来。
“拜见姑母,姑母和母亲说话,放表姐和我去玩吧。”
佩珏郡主无奈,“你瞧瞧她,都快十六了,还没个稳重样子。难道以后成了亲,也天天想着玩?”
“我不成亲,我就要留在家里做老姑娘,玩一辈子。”
霍锦心笑了笑,“我看挺好,晚儿跟你未央表妹去吧,让我跟你姑母好好说会儿话。”
霍未央一听,立刻扯着孟晚遥的袖子把人带走。
一路拽到她的房间,关上门,从床底拽出个小箱子出来,一股脑倒在床上,哗啦一下。
孟晚遥一看有打拳的铁人、摇头晃脑的木人、泥人,九连环七巧板,都是些孩子爱玩的玩意儿。
看她兴致勃勃,孟晚遥只好重拾童心,陪着她玩了一会。
都是女儿家,没一会儿就熟络起来,躺在床上脑袋挤在一处看话本。
看到精彩处,两人笑作一团,笑着笑着霍未央忽然惆怅起来。
“怎么了?干嘛愁眉苦脸?”
“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可惜了……”
“可惜什么?”
“就要嫁人了。而且,那位表姐夫长得实在配不上你。”
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孟晚遥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你见过?”
“见过。他们回京那天,我去城门口看热闹了。戴着斗笠,挡得严严实实,只看到大胡子。
他若不是相貌丑陋,干嘛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你这是下嫁,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背后怎么议论你呢。”
“无所谓,丑就丑吧,我原本也不是奔着他相貌去的。”
孟晚遥心想,谢明铖不过是她重回谢府的一个门槛而已。何况他没多久就要离京了,忍耐些日子就过去了。
大概是霍锦心跟舅母表明了来意,佩珏郡主便留孟晚遥在家里住一晚,霍未央听到兴奋不得了,兴冲冲安排晚上的节目。
傍晚时分,豫清侯府的妾室庶子庶女依次来给舅母请安。
呼啦啦一群大人,却个个安静得跟小鸡仔一样,比府里的奴婢们看着更乖巧。
佩珏郡主看起来很是随和,与小妾们闲话了几句,还抱了抱生病的庶子,吩咐嬷嬷们要格外用心。
待他们走后,佩珏郡主便问孟晚遥:“你冷眼瞧着,这些人为何对我恭敬顺从?”
孟晚遥道:“舅母宽仁慈爱,他们不顺从您还想怎么样呢?”
佩珏郡主摇了摇头,“傻孩子,那是做给外人看的。人性是贪婪的,你越宽厚,他们想要的就越多。舅母要教你的本事叫扮猪吃老虎,你看我既有贤惠的名声,又拿捏着她们的父母家族,连孩子都在我身边教养,她们怎敢不乖?”
霍未央在一旁听着,不以为然,“那万一遇到不好拿捏的呢?我听说谢府小侯爷扶正的继室安氏,厉害着呢。自从她做了正室,小侯爷的通房妾室一个孩子都生不下来,不是流产就是死胎。”
孟晚遥听着真想发笑,安素兮这么狠,真是谢谨仁的报应。
佩珏郡主淡淡道:“这种色厉内荏的草包有什么可怕的?晚儿嫁过去是她的婶母,光用长辈的位份来压她就能让她喘不过气来。”
舅母说着给了孟晚遥一本《孙子兵法》,让她好好去悟。
当晚又给她讲了许多府中旧事,直到未央困到睁不开眼才让她们睡下。
第二日,两位姑娘还没醒,已经有婆子在拍门,说是孟府来人了,夫人让她们早点起来。
未央哼唧了一声,“姑母真是的,这么早就来催你回去啊?”
孟晚遥揉了揉眼,“我昨日让流鸢取些陵川渡买的特产送来给你玩,八成是她。”
一听有玩的,未央立刻来了精神,立即催她赶紧起来。
确实是送东西来,不过一同送来的还有请帖。
三皇子盛淮简在京郊新建了一所马场,要办个马术射宴,请了京城不少贵公子小姐前去赴会,孟晚遥和李未央都在其中。
佩珏郡主看了看请帖,“既然三皇子邀请,你们便去吧。晚儿,舅母要多说一句,你到了那儿少不得会听到些风言风语。你初到京城,要维护好自己的名声,日后才好做事。装也要装得大度些,知道吗?”
孟晚遥点头答应,大度有什么难的?大佛她都做过,在谢府那三年,听到的难听的话,有好几大车。
如今,只是让她装贤良而已。要让所有人以为孟尚书的女儿人畜无害,单纯善良,做盛朝第一白莲花。即使背后使了手段,谁又能想到她头上去?
所以,当有人故意在她面前念叨:“尚书千金配莽夫啊,啧啧,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怜呐。”
孟晚遥坐在席上,笑吟吟的饮茶,全当没听见。霍未央气不过,一拍桌子,扭头责问:“你说谁呢?背后乱嚼舌头,也不怕烂了嘴丫子。”
那人是吏部尚书小女儿范彤,素来骄纵,“我说谁你管不着,又不是你,你捡什么骂?”
孟晚遥捏了捏未央的手腕,“别说了。”
“表姐,范彤跟你一样是尚书千金,你怕她做什么?”
孟晚遥道:“范彤妹妹说得不是我,她姐姐也嫁了位将军,想必是为自家姐妹鸣不平,与咱们不想干的。你误会人家了,快给范妹妹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