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遥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
“我在街上,碰到斥候家娘子,她说她夫君连夜从山海关赶回来送加急战报。金兀族突然联合大越围剿我军,将士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咱家将军带领的前军与后方失去联系了。”
孟晚遥眼前一黑,流鸢忙扶着她坐下,“小姐别担心,三爷一定没事。你之前不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吗?”
孟晚遥摇了摇头,“大越一直和我盛朝交好,一朝反目,肯定是要下死手的。战事可以有胜有败,可是将军只有一条命,他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宫里,蒋嫔也急得团团转,赶紧把孟晚遥召进宫去。
一见面便急切的问她:“你知道吗?大越和金兀联合在一块对付盛朝了,咱们打输了。”
见她这样,孟晚遥反而压住自己的情绪,连忙安慰她,“娘娘不用担心,只是一时的战败,对方是出其不意,等将士们调整过来,会取胜的。何况现在的消息只是说战败,失去联系。说不定他们躲起来,伺机反扑呢?”
这样的事,独自一人面对,都很不安,抱团取暖,反而还能互相宽慰宽慰。
蒋嫔眼里含着泪,叹了口气,“但愿如你所说吧。哎,也麟这个小子,自从他走后就给我来过一封信,说他一切都好。我就知道他爱逞强,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
孟晚遥想起谢明铖信中提过的事,便道:“明铖月初来信提起过,蒋小将军很是勇猛,在军中不怕吃苦,对军士们也很随和,一点都不摆架子。他们一同去的几个,关系都处得很好,会互相照应的,娘娘放心吧。”
蒋嫔靠着她坐下,心情总算平复了些。
身边的丫鬟说道:“谢夫人多劝劝我们娘娘吧,她一大早听到了消息,到现在水米未进呢。”
孟晚遥便道:“娘娘,臣妇带了念久堂的点心来,您吃点东西吧。”
蒋嫔摇了摇头,“没胃口。”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别回头他们前线好好地,您倒饿坏了身子。”孟晚遥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夫君在信中提到很多关于蒋小将军的趣事呢,娘娘您吃一块,我跟您说一件。”
蒋嫔瞥了一眼精致的食盒,上面有念久堂独有的标志,微微有些心动。
孟晚遥打开盒子,蒋嫔看见各种金黄、白嫩、软糯的糕点,咽了咽口水,拿了一块放在嘴里。
不愧是念久堂,果然不同凡响。
孟晚遥笑道:“明铖说,他们附近有一个湖,蒋小将军爱干净,经常到湖里洗澡。有一次,撞见了洗衣裳的婆子……”
“啊?”孟晚遥还没说完,蒋嫔已经忍不住笑了出来,“那……那他怎么办?”
孟晚遥又递给她一块点心,继续说道:“蒋小将军害羞,怕人家看,怎么劝也不出来。直到人家洗完了一大盆衣裳,他才上岸,手脚都给泡白了!”
“哈哈哈哈!”蒋嫔乐得哈哈大笑。
皇上在门口偷听许久,这会儿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孟晚遥忙起身见礼,皇上挥了挥手,“免礼。瑛儿,朕听说你茶饭不思,赶紧过来瞧瞧。没想到谢夫人快朕一步,已经将你劝好了。”
蒋嫔尴尬得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娇嗔道:“皇上哪是来安慰臣妾的?分明是来取笑臣妾的。”
皇上笑了笑,“我笑得是你弟弟。哎,谢夫人,朕听你说的,好像谢将军经常写家书给你?”
孟晚遥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真真假假的回道:“启禀皇上,臣妇话多,每日都写一封书信备着,寄过去都是厚厚的一摞。
将军大概是怕回信少了,所以回一次便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也写到信里,凑字数敷衍我。
也不算经常,闲时一个月应该有一次,忙起来就没准了。”
皇上点了点头,“果然是年轻夫妻,竟能想出一日写一封信的主意来。你们夫妻感情甚笃,他在前线吃了败仗,你怕不怕?”
孟晚遥坚定道:“不怕。”
“为何?”
“臣妇相信,皇上英明,我夫君神勇,众将士上下齐心,盛朝必胜!”
“好!说得好!”皇上握着蒋嫔的手,“瑛儿,咱们都要有谢夫人这样的信念,不要自乱了阵脚,还没怎么样呢,自己吓自己,可不像话。”
蒋嫔道:“臣妾知错了,不过臣妾刚刚听了谢夫人的话,也觉得精神为之一振。皇上,晚遥说得这么好,赏下吧。”
“好,朕想想。”皇上拿起盒中的糕点,边吃边琢磨赏孟晚遥点什么。
不知不觉一块点心下肚,竟觉得比御膳房做得还松软些。
“谢夫人,这就是你和纯玥开的那个小铺子做的点心?”
“回皇上,正是,可还可口?”
“嗯,好吃,点心做到这个份上,可谓极致。朕赏你……给你的铺子题匾可好?”
孟晚遥眼睛一亮,皇上亲笔题字,这样的待遇别的铺子可没有,忙谢恩道:“臣妇谢皇上隆恩。”
蒋嫔铺纸研磨,皇上手书“念久”两个大字,并题了一行小字:“天下第一糕”。
孟晚遥欣喜异常,无心插柳柳成荫,没想到进趟宫能得到皇上这么大的赏赐。
急忙带回去亲自监督人装裱,刻匾,用红绸盖上,择吉日揭匾。
揭匾仪式定在三日后,又是一场大热闹。
孟晚遥回到谢府,跟出门时的状态已经大不一样。
流鸢边倒茶边问道:“小姐是不是在宫里听到了好消息?”
孟晚遥道:“好消息没有,但是我安慰了他们一番,把我自己也给安慰好了。
咱们这里离三爷千里之遥,空担心无用,相信他就好,他让我等他,他就一定会回来。”
青苗道:“就是这个道理,您早上刚得知消息那会儿脸色发白,都给奴婢吓到了,幸好您进了趟宫缓过来了,可见这皇宫就是好,有龙气,能提神。”
孟晚遥被她奇怪的逻辑逗笑,笑过后却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
想起出征前,夫妻俩在卧房玩笑。孟晚遥说段氏背后编排他,不会伺候人,不会给男人洗脚。
谢明铖笑道:“这算什么罪名?洗脚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伺候我,我伺候你还不行吗?我现在就给你洗。”
他真的打了一盆热水来,认认真真的给她洗脚,还夸她的脚白白嫩嫩的,脚趾圆滚滚的,像水灵灵的葡萄。
好话说了一车,末了暗示她,“我给你洗完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洗啊?要不,就着这水……”
孟晚遥耍赖,往床里一翻,“下次吧,等你出征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洗脚。”
孟晚遥看着窗外,心中暗自祈祷:谢明铖,你可一定要平安的回来啊,我还没给你洗过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