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前厅,谢芸就看见谢清正陪着一位身着藕粉色对襟长袖的女孩说说笑笑,坐在一边的裴强英就静静看着她们,旁边齐刷刷站着两排丫鬟婆子。
听见动静,都转头朝大门转头看来。
裴强英一见谢芸,站起走过来,熟稔的拉着谢芸的手,笑眯眯说:“呀,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好生想念啊!”
谢芸见她这样,也端着浅笑,亲切地说:“是啊,好久不见啊,怪想念的,看你这气色红润,应该是过得挺好的。”
裴强英微微叹口气,一副忧愁不堪的表情,她声音哑下来:“好什么好啊,人都愁死了,我父亲那些官僚日日上门,就盯着家中几个姊妹,我这个做姐姐的都烦死了!”
“怎会?你才十四岁啊,叔父急什么?”
谢芸有些懵,拉着裴强英就坐下来。
这裴大姑娘不是和谢安有眉头吗?裴大人急着笼络那些官僚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我都未及笄,不知道他们急什么!”裴强英也是满脸不爽,一脸的不耐,“再说了,京中良婿大把的是,我又不是恨嫁女,真是烦死了,就好像把我们这些姑娘当摆件似的,说丢出去就丢出去!”
听着裴强英离经叛道的发言,谢芸不禁好笑,原以为这裴大姑娘是个难缠人,一聊下来,竟是个有趣人。
不过,前世她嫁人早,对裴强英不大了解,至于她嫁何人、婚姻如何,一概不知。
结果两人还没寒暄几句,那头被冷落的谢清淡淡道:“大姐姐,真是无顾虑啊,京中贵女都知晓,这婚事越早定下,越是好。”
谢芸听了这话,也没反驳她,毕竟好的夫婿确实早早下手最好。
裴强英讪讪一笑,抬手指了指谢清身旁的少女,“这是许家二姑娘,许仁宓。”
许仁宓抿嘴笑笑,算是同谢芸打招呼,谢芸也笑着福了福,“谢芸。”
谢芸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心中越发狐疑。
这许仁宓她怎么从未听过这号人物过?!而对方长得极为美艳,吊梢眼,远山眉,髋骨对称,皮肤又白又嫩,典型的江南秀清美人。
那许仁宓也不着痕迹打量谢芸,从谢芸头上满目华贵的珠钗首饰,到她胸前巴掌大的墨玉长命玉锁,最后到她手腕上一对水头极好翡翠素镯,她的眼神陡然一冷,然后垂下眼,淡淡笑笑。
她也没同谢芸多说什么,只转头与身旁的谢清说:“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对对,你刚才说家中大火是如何烧的啊?”
裴强英一听这话,暗中就抬手推了推谢芸,面上笑笑,没表露什么。
“家里运势不好,那火烧得稀奇,片刻功夫,半边府邸就烧得黢黑,说来也是无妄之灾了。”谢清避重就轻,只提火烧起来的事情,却没说是谁放的火。
“二妹妹昏头了吧。”谢芸不顺她的意,直接戳穿:“那火哪里是无妄之灾啊,分明就是有人蓄意为之!”
“蓄意为之!”许仁宓一下转头看着谢芸,满眼好奇,“这火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放的?!”
谢清被戳穿,十分不悦,眼神锐利,盯着谢芸缓缓道:“.....大姐姐,家丑不可外扬啊,你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谢芸面上一嬉,不再接话,倒是点点头,就转头给裴强英倒了茶。
心道,你谢清想三言两语囫囵了事,我偏偏就不如你意!
这许仁宓一看就是难缠的人,她倒是很乐意看着谢清出瘪!
果然,许仁宓从谢芸这里得不到答案,就缠上了谢清,“清清你说啊,你是这府中二姑娘,肯定知晓纵火的人是谁的!真是稀奇啊,这人得有多大的胆啊,敢放火烧了你谢家大宅!”说着,她更加兴奋好奇了。
谢芸冷眼看了她一眼,心中腹诽这人怎么一点脑子也没有啊?都敢放火了,除了谢家人还能有谁?!
谢清也是满眼无语,但忍住没表现出来:“你啊,真是好奇鬼!这事都说了是无妄之灾,还问问!”
许仁宓不听谢清敷衍了事的话,干脆数着名字猜:“你祖母?”
见谢清没什么波动,立马摇头否决。
她继续猜:“你兄长?”
谢清:“.......”
许仁宓继续:“那我知晓了,你母亲是吧。”
谢清眼睫一颤,很快就敛下去,但还是被紧盯她的许仁宓抓住。
她捂着嘴闷闷笑起来:“我就是随口一猜,还真是你母亲啊!太离谱了!她烧了府邸做什么?闲得发慌?失心疯发作?”
她一连三问,惹得在场的人纷纷皱眉。
谢芸表情也不好,心想,这许二姑娘未免也太没教养了!
“清清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我又猜错了?”说着,她转头看向谢芸,皱眉问:“难不成是你放的?”
随后,她肯定的点点头,说:“也是,你在京中那些风言风语,若是你放火烧了,也不足为奇。”
许仁宓越说越无遮拦,直接摆起长辈的谱,一副苦口婆心劝谢芸。
“谢家姐姐,真不是我说,就你那臭鸡蛋似的名声,只怕京中无人敢求娶你咯,怕谢家姐姐要当老姑娘咯!”
边上不吭声的裴强英听了这话,顿时眉头紧皱。
谢芸也是深吸一口气,心想,她都是蛮横作死的,今日遇上这许家二姑娘,高低也算是遇见同类了。
她插一句:“怎么?我一日嫁不出去,你就能食不下咽一日?再说了,你我毫无瓜葛,我嫁不嫁同你有多大关系?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此话一出,裴强英忍不住莞尔,半嬉的瞪了谢芸一眼。
许仁宓一噎,好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得干巴巴瞪着谢芸。
谢清一见冷场,低低咳嗽一声,才让许仁宓回过神来。
许仁宓看了看谢芸,语气生冷不满,“昨夜我母亲听说了你母亲病重,今日差我领着家中大夫瞧瞧,还带了不少珍稀药草,你可别不领情啊!”
谢芸无语,幽幽道:“我母亲病重有三日了,你家昨夜才听见风声,怕不是来打秋风的吧?!”
她这话一出,裴强英彻底没忍住,直接把口中茶水喷出来,呛得满面通红,眼含泪色。
许仁宓听了谢芸的话,有些傻眼,愣愣看着谢芸。
谢芸没搭理她,继续说:“还有一点,许家同崔家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母亲平白无故让大夫来看我母亲,你是觉得我很傻还是觉得我很好骗?!”
谢清都傻眼了,亏她还以为这许仁宓是个有脑子的,这会才和谢芸呛几句,就这样了!
“.....再者说了,你都不知晓我母亲因何病重,就带着一箩筐药草来,难不成你许家早就知晓我母亲会病重,特意踩着时间来的?”
谢芸一字一句,梳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忘了说,我母亲没病,只是被下毒了。”
她直直的盯着许仁宓,眼中寒意不言而喻。
许仁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辩解一下,突然一个丫鬟急匆匆跑进来。
“二姑娘,不好了,三少爷他在青楼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