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地上的红毯一眼望不到尽头,飞鸿阁也被装点得遍布红绸锦色。
“这是飞鸿阁?”东琉按了按额角,看着眼前的一片红色,只觉得头痛欲裂,什么也想不起来。
站在桌前的少女一袭嫣红嫁衣,金线绣边的锦盖掩住她姣好的容颜,衬得露在外头的脖颈更加白皙,垂在身前的十根手指也如葱尖般纤细修长。
“夫君。”
看到身穿红色喜服的男子一直站在原地,少女忽然伸手将盖头掀起一角,露出一双灵动妩媚的杏眼:“夫君怎么还不过来。”
“喂,你喊谁夫君呢?”
东琉揉了揉眼睛,望向四周,屋子里却只有他们二人。
“我?我是你夫君?”东琉指向自己。
“夫君都不认得我,还娶我做什么。”少女似是生气了,将盖头扯下的瞬间把身子也背了过去。
东琉忽然哎了一声,向她不动声色地靠近:“这位姑娘,有话可要说清楚,我怎么就成了你夫君了?”
“夫君竟还不承认。”
少女偏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在他即将凑到跟前时,又将头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姑娘,话可不能乱说的。”
东琉一把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将她拽到了自己面前。
“我说姑娘,你到底是——”
在看清少女面容的瞬间,未说出口的“谁”字立刻变成了一声厉喝。
“君锦?!”
居然是她?
“夫君,怎么这么无礼......”
少女面色绯红,杏眸上挑,两瓣娇艳欲滴的樱唇此时也因为生气而嘟了起来。
“我,我怎么与你成婚了?”东琉立刻松开手。
被他抓得太紧,少女白皙的手腕上已经有了几道红色的指印。
“不是夫君三媒六聘将我娶回来的么......”
少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语气里也带着哭腔:“夫君怎么能对我如此凶。”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东琉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少女并未回答,默了片刻后,忽然伸手将头上的发簪拿了下来。
黑亮柔顺的长发立刻披散到肩上,将她凝脂般的皮肤衬得更加白皙柔嫩,仿佛能掐得出水来。
“夫君,你过来帮我。”
东琉被她的动作吓得不轻,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君,君小姐,你别再动了。”
少女却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又开始脱自己的喜服。
片刻功夫,外衣就被她解下扔到了地上,身上只剩下粉色的小衫。
“哎哎,我说别动了!”东琉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就算你脱光了,我也不会对你负责的。”
下一刻,少女的小衫也褪去一半,锁骨下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粉红色,柔美的肩颈线条也在此刻尽数暴露在他眼中。
“夫君不肯替我褪去衣衫,我只有自己来了。”少女翁里翁气的声音响起。
眼看着下一刻小衫就要滑到腰间,东琉立刻转过身去,语气已经是说不出的慌乱:“你,你赶紧穿好!”
少女终于不动了,将小衫提到胸前。
“夫君,别误了时刻。”
娇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
东琉立刻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瞬间红了双颊。
“君小姐,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东琉捂着眼睛,一步步向门口挪去:“等我先去问问清楚。”
只一瞬间,少女单薄柔软的身躯就贴上了他的后背。
“你敢!”
少女将他紧紧从后面抱住。
“男女授受不亲,你,你怎么这样啊!”
东琉感受到背后的一片柔软,神色骤然一顿,呼吸也乱了起来。
“东琉,你敢说你没有要娶我?”
少女的面目忽然变得狰狞,双眸乌黑一片,如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我说了要娶你吗?我没说过啊。”
那是我爹娘说的。
东琉在心里辩解道。
“你再说一次?”
少女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阴冷。
“我没说过要娶你。”东琉用了肯定的语气。
“好!”
下一刻,一把匕首已经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什么意思?”东琉想掰开少女架在脖子前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只能张口大叫道:“杀人了!有人要谋害瑞国公世子了!”
“去死吧!”
少女忽然发出一阵咯咯的怪笑,手臂一起一扬。
“不——”
话音未落,鲜血已经从他体内飙出,溅在了少女美艳的面庞上。
......
“不!”
东琉捂住脖子急促地喘着气。
睁开眼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午歇,方才只是个梦境。
“世......世子?”女使听到一声大吼,小心地敲了敲门:“世子,您没事吧?”
东琉再度摸了摸脖子,上面一片光滑。
太好了,确实是梦。
“给我端盆冷水进来。”
“是。”
女使打了一盆冷水,与帕子一起放在了桌上。
东琉净了把脸,努力想将方才的梦境忘掉,可只要闭上眼,脑海里却立刻浮现少女娇媚又狰狞的容颜。
“娘的......”
东琉暗骂一声,快步奔向瑞宁轩。
瑞宁轩刚散了客,茶水还未来得及换下。
国公夫妇正面对面坐着,二人看起来脸色都不大好的样子。
“爹,娘!”东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孩儿有事儿要说。”
“六顺儿?”齐氏起身:“什么事,怎么慌里慌张的。”
东琉也顾不上纠正乳名,对二人作揖道:“孩儿突然有急事在身,要离开王城一段时间,还望爹娘收回到君家提亲的成命。”
齐氏眸色一暗:“知道了。”
东琉没想到齐氏答得这么爽快,又抬头瞅了瞅瑞国公。
夫妻二人神色都不大高兴。
感受到屋内二人的不对,东琉小心地开口:“爹,娘,怎么了。”
齐氏哼了一声,沉着脸道:“镇国将军夫妇方才来过了,说他们家二姑娘送去学武了,你的婚事怕是要延期了。”
“学武?”东琉瞳孔微张。
女子手握匕首刺向他的模样立刻浮现在脑海里。
“承郎你看,咱们儿子也觉得君小姐去习武太牵强了。”齐氏将东琉的惊讶之色看在眼里,白了瑞国公一眼。
方才君迟夫妇来说君锦习武一事,她这傻丈夫居然还信以为真,甚至连声夸赞呢。
不想下一秒,东琉却立刻否认:“不牵强不牵强,娘,她去习武可太正常了。”
“什么意思?”齐氏皱眉。
“字面意思啊,娘你是不知道,她厉害着呢。”东琉扯了扯嘴角。
连袖镖这么冷门的暗器都玩得明白,别说习武,她就是去炼毒他都信。
“所以这件事是真的?”齐氏望向瑞国公:“那,那还要退婚么?”
退婚?
听到退婚二字,东琉如被大赦般面露喜色,立刻上前抓住齐氏的手:“娘,你刚说退婚,是君家要退婚吗?”
瑞国公回忆了一下君迟的话:“他们未说退婚,只是说君小姐暂时离开王城了,怕是要几个月才能回来。琉儿,你刚说你有急事要走,是什么急事?”
“他们不退我们退啊!”东琉满脑子都是退婚二字,又抓住瑞国公的手:“爹,他们就是在扯理由呢,这么好的退婚机会咱们得抓住啊。”
瑞国公甩开他:“你什么意思?方才还说君小姐去习武不是理由,如今又说是了?”
“唉,自然是理由啊!”东琉摊手。
他还担心自己没有合适的理由退婚,如今君锦自己跑了,倒是省得他挖空脑袋想理由。
“别给我顾左右而言他,你方才说的急事是什么事,为什么要离开王城?”瑞国公冷声道。
“也没什么急事......"东琉对上瑞国公不悦的视线,硬着头皮胡掐道:“就是大理寺有了案子,逃犯还没抓到呢。”
瑞国公哼了一声:“你不过一个小小寺丞,对大理寺的事这么上心作甚?”
“大理寺的事再小也是国事,自然要上心的。”东琉嬉皮笑脸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但父亲说的是,有什么要忙的让他们去忙,我不走便是了。”
瑞国公嗯了一声。
不过几人都心知肚明,大理寺丞是给东琉挂的虚职罢了,毕竟瑞国公世子的身份摆在这儿,大理寺也没几个人敢不看他脸色做事的。
“罢了,婚事等我再考虑考虑吧。”
末了,瑞国公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