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程压着要往上翘的唇角,轻咳一声,故作无所谓地对背上的人说道:
“我也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你要是……真想回到以前少奶奶的生活,我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我也不是养不起人。”
在他身边,有他庇护,总比她在外面三天两头的就受伤,时不时就给他整一些这样的惊吓要好得多。
至于她之前犯的错……他愿意交给时间去磨合。
等了一会,身后的人还是没有说话。
厉司程不由皱了皱眉。
他都放下身段求和,给她台阶下了,她还不接?
又等了片刻,叶舒言还是没有动静,厉司程忍不住将背上轻飘飘的人颠了颠。
“还不说话,你到底还想不想复婚了?”
“嗯~”
后面的人带着鼻音迷糊地呜咽了一声,脑袋一歪,靠在了他的肩头上。
厉司程一愣,偏头往后一看,发现她竟不知何时睡过去了。
“……”
厉司程的俊脸顿时一阵青红。
他这上赶着讨好的一堆话,感情是……白说了?
——
当叶舒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坐在一块大石头处。
天际似乎多了一些繁星,四周透着幽静的光。
她睁眼四处张望了一下。
这里是公路,几步之遥,身姿挺拔的男人衬衫衣袖轻挽,露出了半截小臂,正拿着手机与人通话。
他们这是到了安全地带了?
叶舒言心头刚升起喜悦,男人就结束通话,转身朝她看了过来。
叶舒言正好抬眸,四目相对,她瞬息间就捕捉到了他脸上那怪异的神情,以及他眼底隐隐透着的那一丝怨气。
“醒了?”厉司程的语气似透着几分恼意。
“……”
他这是……背她太久,生气了?
也不怪他不高兴的,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睡过去了呢。
叶舒言自己都觉得惭愧。
尤其看着他眼角下方的淤青,她就更多了几分内疚了。
“抱歉,我……那个,可能是太累了,才会不知不觉地睡过去的。”
“哼,你是睡得挺是时候的。”厉司程言有深意道。
她是真的没有听见他说的话?还是只是不想给他答复?
厉司程黑眸紧盯着她,似乎是在探究着什么。
叶舒言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以为他是在生气,只能再次表示歉意和感谢:“抱歉,辛苦你了。”
顿了顿,她还想说什么,公路前面就有两辆车飞驰而来。
前面的是一辆黑色商务车,后面的是警车。
商务车停在了两人前面,罗宾从车上下来,看见他们两人都在,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厉总,你们都没事……呀,您这眼角怎么了?”
罗宾睁大双眼看着厉司程的右眼角。
厉司程看了一眼缩了缩脑袋的女人,淡声道:“没事。”
“知道你在这,张局也过来了。”
罗宾说完,紧随而至的警车上就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职位不低的人物。
厉司程走了过去跟那人握手说话。
罗宾趁此才走到叶舒言身边,“叶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叶舒言对他微微一笑。
那边厉司程跟张局说了几句,对方便开车重新上山去处理现场事故了。
厉司程走回到叶舒言身边,“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
叶舒言哪里还敢麻烦人家那么多。
“我没受伤,脚回去冰敷一下就好了。”
厉司程想了想,天色已晚,也确实应该让她早些回去休息的。
“嗯。”他点点头,随即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叶舒言神色一慌,讶异地看着他。
没等她说什么,人已经被抱上车后座了。
紧接着,厉司程也坐了上来。
“谢谢。”叶舒言低声道谢。
随后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已经九点半了。
微信进了很多条厉司纯的消息,她正欲拨打电话过去,旁边的男人就道:
“我已经跟纯纯说过情况,你不用再打电话了。”
“……好。”
叶舒言最终收起手机。
车内光线黯淡,将人的神情也照得晦暗不明的,叶舒言悄悄抬眸审视着旁边的男人,神色复杂难明。
回到望江嘉府,已经还是一个小时后了。
车停下地库里,叶舒言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真心道:
“厉总,谢谢你今日的搭救。”
厉司程看她一眼,忽略掉她疏离客气的道谢:“抱,还是背?”
“什,什么?”叶舒言懵然看着他。
厉司程面色如常:“是抱你上去还是背?”
“呃~不用了,你能送我到楼下我已经很感激,我自己上去就行。”
厉司程剑眉微拧,“叶舒言,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
叶舒言正一脸疑惑,便看见他特意将右边脸转到她眼前,“你打的,想不负责任?”
驾驶位上的罗宾一脸吃瓜,这是太太揍的?
叶舒言怔了怔才反应过来:“我打的我负责,但这跟你上我家……”
“你不是有一个很好用的药酒吗,我要涂那个。”
厉司程毫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叶舒言:“……”
他厉大少爷当时不是还嫌弃她的药酒连个商标都没有的吗?
但到底是自己打的人,底气不足,她只能答应了。
“好。”
不过她坚持婉拒了他的抱和背。
毕竟坐个电梯就到的距离,她觉得着实没那个必要。
进了屋。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我这就去拿……”
叶舒言正欲往卧室去,手腕就被握住了,她一顿,回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厉司程:“去沙发坐着,先敷脚。”
明亮的灯光下,叶舒言清晰看着他右眼角下方清淤了一大片,看起来可比她的脚伤严重多了。
“可是你的脸……”
“先处理脚伤,药酒我去拿。”
厉司程话脱口而出之后,意识到什么,又询问性地看着她,“可以吗?”
他问的是他能否进入她的房间。
他都这么说了,叶舒言也不想为这先后的事情争论,“可以的。”
之后她便走到沙发坐下,认真看了一下左脚的脚踝,只是有些泛红,并没有肿。
是她当时跳下车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
很快,厉司程就从冰柜取了冰块并用毛巾包裹着拿了过来,然后他直接坐在叶舒言旁边给她敷脚。
“我自己来就好,你去拿药酒吧。”
叶舒言想接过,厉司程却没让,只看着她问,“疼吗?”
“其实就是很轻微的扭了一下而已,不动就不疼的。”
他这么郑重其事,反倒让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厉司程坚持给她敷了十分钟才松手,然后仔细观察伤处的情况,“今晚先观察一下,隔一个多小时就冰敷一下,要是还疼,就得上医院。”
叶舒言看着他的举动,微微恍了神。
从前她伤着了,无论伤势严不严重,奶奶也总是会很小心谨慎地观察她的伤,然后不停地叮嘱她各种注意伤势。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莫名地在厉司程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打心底里的珍视和疼爱。
意识到这点,她心头猛地一震,随即思绪就清醒了过来。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奶奶不在了就缺爱成这样了吗?
厉司程怎么可能会像奶奶一样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