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触及沙发上端坐的那个男人,厉司纯惊讶得美目圆瞪,脱口而出:
“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厉司程掀眸,目光在厉司纯和季明礼之间转了转,“你们认识?”
季明礼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在厉司程的办公室里会重遇这个女孩,而且她刚刚叫厉司程……哥?
“一面之缘。”他站了起来,对厉司纯弯唇一笑,“没想到你就是阿程的妹妹啊?”
阿程?
厉司纯偏头看向她哥,“哥,你跟这人很熟?”
“大学同窗,季明礼。”厉司程介绍道。
厉司纯刚上高中,厉司程就出国留学了,他留学归来时,她又要上大学,所以她对厉司程在国外那几年生活了解并不多。
没想到这个渣男竟然会是她哥的同学。
季明礼见她投来审视的目光,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接着厉司程的话,笑道:
“妹妹叫我季大哥就好。”
季大哥?
厉司纯轻哼,“呵,你哪来这么大的脸?”
季明礼笑问:“初次见面时,不是你主动叫我‘大哥’的吗?”
想起初见时的第一句话,厉司纯一噎,随即就想翻白眼。
拜托,她那时是在讽刺好吗?
厉司纯懒得跟他耍嘴皮,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忽然道:“我听言言说,《懒猫》被你买了?”
季明礼一顿,紧接着想起叶舒言说过她俩是好友,便也就不奇怪她知道这事了。
“嗯,跟你哥一起去买的。”
厉司纯惊讶地看向办公桌的人,“哥,你也去了?”
言言只说作品被上次在花店的那个男人买走了,可没说她哥当时也在啊。
当晚叶舒言跟她说《懒猫》被季明礼买走的时候,她还满心惋惜,觉得画落在渣男手中,简直糟蹋了。
厉司程看她这反应,大底也猜到叶舒言是压根就没跟她提过自己。
“嗯。”他情绪不明地淡淡应了一声。
厉司纯正想问他什么,一旁的季明礼就说话了:“妹妹也喜欢青灯的作品?”
厉司纯立马不悦地瞪向他,“谁是你妹妹?我叫厉司纯。”
她后面三个字故意咬重了说。
见了女孩就哥哥妹妹的叫,果然是渣男一枚。
季明礼“哦”了一声,挑眉轻念:“纯纯?”
他曾听厉司程在电话里这么叫过她。
一听他这么喊,厉司纯就更反感了。
“我跟你不熟,还请季先生称呼我‘厉小姐’。”
厉司纯说完,下颌一抬,“还有,我有事找我哥,请你回避。”
她明显就是下逐客令。
“纯纯。”厉司程低声唤她。
见厉司程出声,厉司纯才不情不愿地嘟着嘴不说话。
季明礼瞧着她这模样,对厉司程说道,“我一会还有事,也是正准备走的。”
说完他又转过来对厉司纯温和一笑,“再见,厉小姐。”
见厉司纯撇开脸不回应,他也不介意,跟厉司程说了句“走了”就转身离开。
等他走了,厉司程才打量起了厉司纯,“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厉司纯虽然是厉家大小姐,但并没有什么公主病,她平时也极少对别人这么不礼貌的。
厉司纯没否认,几步走到办公桌前,“哥,你怎么跟这样的渣男玩一起?”
厉司程挑眉,“渣男?”
“我上次就看见他甩了一个很漂亮的混血儿女生,他还……”
厉司纯本来想说“他还对言言图谋不轨”但想了想,还是没说了,毕竟他也没得手。
“总之,他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厉司程:“……”
这倒是新鲜事。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女生这样评价季明礼的。
厉司纯还想嘀咕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叶舒言打来的,秒接。
“喂,言言,你到山上了吗?”
她说着就转身去沙发那边坐下。
听见“言言”二字,厉司程心神一荡,目光倏地看向厉司纯,耳朵都快竖起来了。
“……嗯,你还给我求了平安符?”厉司纯开心地笑了,还调侃一句,
“你说你,去都去了,怎么也不知道给我求个姻缘符?哦,不对,是该给咱俩都求姻缘符……”
听见这话,厉司程顿时额角一抽。
等厉司纯结束通话,他便低头翻着手里的文件,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平安符?”
“哦,是言言。”厉司纯放下手机,一边拆开蛋糕盒子,一边随口应道,
“她今天下午去罗浮山的山神庙了,顺便给我求了平安符。”
厉司程疑惑地抬眸,“她去山神庙做什么?”
“言言花店快开业了嘛,她得去找王大仙问一些关于开业的事情。”
原来如此。
厉司程顿了顿,又看着厉司纯,不满道:“既然人家是忙开业的事情,你让人家求什么姻缘符。”
“哎呀,我就开玩笑的。”
厉司纯将一个小蛋糕拿到他面前,“而且言言说,她就算求符,也只会求发财符,婚姻符……她不要。”
闻言,厉司程心头猛地一顿。
不要?
这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
山神庙上。
身穿道袍的王大仙看着手里的那张开业的时辰八字,随即略惊讶地抬眸看向对面坐着端正的女孩。
“你是……叶奶奶的孙女?”
叶舒言一愣,忙点头,“是的,您还记得我奶奶?”
“当然。”
王大仙留着一簇长胡须,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的,他摸了摸胡子,道:
“虽然每天来我这里择算好日子的人很多,但你奶奶却是其中要求最特殊的一位。”
听到奶奶的事情,叶舒言眸色颤了颤,带着疑惑问:
“我奶奶她……怎么要求特殊了?”
“别人来择开业日子,都是求财源滚滚,生意兴隆的,你奶奶却拿着你的八字,请我帮你择一个能保你平安顺遂,婚姻美满的日子开业。”
闻言,叶舒言整个人愣在了当场,下一刻,便红了眼眶。
王大仙看了她一眼,“看样子啊,比起生意,你奶奶更在乎你过得好不好。”
叶舒言默默咬住了唇瓣,心中有着道不出的心酸难过。
奶奶在她面前总安慰她说,现在这个时代离婚是很正常的,让她不必在意这个。
其实……她老人家才是最在意,最见不得她婚姻失败的那个人。
“我记得我当时是给你择了两个日子的。虽然都是利于姻缘,但七月份的更偏向于生意,而九月份的则更利感情。”
王大仙看她,笑了笑:“所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叶舒言喉咙有些哽塞。
是奶奶……选择了后者。
怪不得她说更喜欢9月08号这个日子了,原来真正原因是这个。
“不错啊,选这个日子,你奶奶肯定很高兴啊。”
“我奶奶……不在了。”
叶舒言眨了眨发酸的眼睛,苦涩一笑:“而且……我可能要让她失望了。”
感情于她而言,也许比事业更难吧。
王大仙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半许,沉默一会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和缘分,就好比有些人天生就父母缘薄,这个是无法强求。但同样,命中该有的缘,也终会到来。”
父母缘薄?
叶舒言猛地抬眸。
他的意思是说,她是父母缘薄之人?
王大仙没再多言,只赠了一句:“每个人的际遇不同,人有三衰六旺,苦尽了便会甘来,不必妄自菲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