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司程一直不说话,只沉闷地喝着酒,前额有两缕发丝垂落,眉眼间多了几分颓败。
在季明礼眼里,厉司程一向都是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人。
如此失意,还真是难得一见。
显然,他就是舍不得那位的。
“既然不想,为什么要离?”他要是不愿,相信有的是办法将人留住。
厉司程握着酒杯的手攥紧,眼底闪过一丝后悔莫及的懊恼。
他以为她只是在跟自己闹脾气,或者耍什么诡计,哪能想到她是真的想离?
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会……
厉司程沉闷地闭了闭眼,抬手闷了一口酒。
季明礼看见他一副怨夫的德性,有点受不了,忍不住问:
“海城美人那么多,你就死磕这一位了?”
厉司程眸光一滞,拇指在酒杯上摩挲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季明礼的问题,只瞥他一眼。
“你才来海城多久,就知道这里美人多不多?”
“你还别说,我今天正巧就碰到了两位佳人。”
回想起在花店里的情形,季明礼抿了一口酒:“而且还是气质迥异的两个女孩。”
“其中一个恬美知性,气质清雅脱俗,另外一位嘛……”
季明礼手里的酒杯轻轻晃动,当脑中浮现厉司纯当时的模样时,他唇角扬了一下,评价:
“明艳得来……还有几分傻傻憨憨。”
季明礼虽然跟厉司程说话比较随意,但毕竟自小在绅士氛围极浓的环境中长大,至少对待女性,他还是很有风度的。
厉司程就没有从他嘴里听到过说女生长得丑的,所以当下听见他的赞美,也没当回事。
只哼笑一声,“那就祝你能在海城觅得良缘。”
季明礼朗笑一声,“行了,咱们两个大男人,就不谈这些情情爱爱了吧。”
厉司程当即嗅到了他话中有话,掀眸凝着他,半晌,道:“你还能有需要我出手相帮的事?”
“海城是你的天下,兄弟我初来乍到,不找你帮忙还能找谁?”
还真有事。
厉司程身体往沙发靠了靠,“说来听听。”
“之前我邮件跟你提过的那个项目,需要跟政府多个部门打交道,我想加快实施进度,需要尽快解决批文的问题。”
季明礼人虽然才到海城,但也是有备而来的,一早便有了在这边的计划。
厉司程:“什么时候要?”
“最迟后天。”
厉司程点了点头,与他酒杯碰了一下,算是应下了。
见他话还是不多,季明礼忽然道,“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厉司程抬眸看他。
“当人被困在一个死局时,尝试着往外走,说不准就会有新的生机出现。”
厉司程:“能说人话?”
“29号在S市有个画展,项目需要请一位画家参与。”
季明礼笑看厉司程,“一起走一趟,替我掌掌眼,顺带……放松一下心情?”
“不去。”厉司程直接回绝。
季明礼:“……”
29号晚上!!
S市的世纪城文绘画展。
这是个比较高级的画展,叶舒言是从欧阳教授那里要到邀请函才顺利进的会场。
会展很大,参展的画作也很多。
叶舒言站在展厅里面拿着手上的分布画册观看,正想查找一下自己的画作具体在那个位置展览,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安静的会场上,骤起的铃声瞬间引来了旁边几位观客的目光。
叶舒言见状连忙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纯纯。”
她低声说着便快步往旁边的休息区走去。
“宝贝,你到了没?”
“嗯,我现在已经在会场了……”
叶舒言与厉司纯本来一早约好了今天一起来看画展的,不料前天厉司纯忽然感冒,医生建议她在家休养,所以就没来了。
因为是在会场,厉司纯也没多问什么,两人说了几句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叶舒言挂了线,随即将手机铃声调为了静音。
这种环境,手机铃声也是对其他观展者的一种不礼貌的打扰。
她一边将手机放进包包,一边往外走,忽然,过道上一个人影窜出来,叶舒言躲闪不及,对方直接撞了上来。
左臂忽然传来一阵滚烫感。
叶舒言疼得眉头一蹙,低头一看,左臂外套处染上了一片黑色茶污。
洒她手臂上的,是一杯热茶。
被烫的衣服黏糊在皮肤上,炽痛感传来,叶舒言几乎是本能地就将外套脱了下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女士,抱歉,您,您有没有烫伤?”
撞上叶舒言的女侍应吓得赶紧道歉。
见对方惊慌失措的,叶舒言安抚地对她笑了笑,“有衣服挡着,没伤着。”
只是……
她今天穿的是一身白色小洋装,小外套内搭一条吊带及膝裙子,一整套穿她身上是既高雅又得体。
但没了外套的打衬,仅着一条吊带裙子……就怎么看都觉得太过于性感了。
“你怎么回事,我让你赶紧给贵宾座的客人送茶,你还在这磨蹭什么?”
一个高胖的黑色西服工作人员走过来一脸不耐烦地训斥女侍应。
“经理,我,我不小心把茶洒这位女士身上了。”
经理闻言这才发现旁边的叶舒言,他当场顿住。
那经理还没说话,叶舒言就被他身后的那个人吸引了目光过去。
季明礼看见叶舒言时,也是微微一愣。
“是你?”他对叶舒言弯唇一笑,略带惊讶,“没想到在这也能碰上。”
“确实挺巧的。”叶舒言回以一笑。
“季先生,抱歉,这茶……”
“无妨。”
季明礼打断了经理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先去忙吧,让侍应小姐留下就好。”
“好,好,您有需要再吩咐我。”
经理点头哈腰地说完就走了。
季明礼看了一眼叶舒言手里茶迹明显的白色外套:
“抱歉,我的茶洒你身上了,理应我负责,你稍等,我马上让人给你买一身新衣服过来。”
叶舒言莞尔,“小事而已,衣服洗一下就行了,用不着让你破费。”
她说完看向侍应,“请问有地方方便我清洗吗?”
女侍应见她没有责怪自己,感激之余,立马就道,
“这是我的过错,您要是不介意,不如让我帮您洗?我保证很快洗好还给您。”
“也好。”
叶舒言将衣服交给她。
展会空调很大,她忽觉身上一冷,打了个寒颤,余光瞥见季明礼立马在脱西装外套,叶舒言神色一顿,朗声问女侍应,
“请问会场上有披肩吗?”
“有的,您稍等,我马上拿给您。”
正在脱外套的男人动作一顿,只能不动声色地穿回去了。
叶舒言余光瞥见,也当没发现,只对侍应笑笑,“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