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叶舒言不是遇到了危险,厉司程悬着的那颗心才算是放下了。
可当他赶到墓园看到眼前那一幕的时候,一颗心又瞬间揪了起来。
稀疏浅淡的星光下,墓园中显得异常的幽静空寂,不远处的女孩抱膝蜷缩着身子靠在一块墓碑上。
远远望去,就好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躲到自己最依赖的人怀中求保护的感觉。
厉司程心头隐隐传来抽痛的感觉。
他缓了一口气,放慢脚步,轻声靠近她。
走近了,他发现她就这样抱着双膝,脑袋抵在奶奶的墓碑上,目光是放空的,俏丽的小脸苍白淡然。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有人靠近,只是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厉司程俯身蹲下,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她似的,“言言,你在这里做什么?”
良久,女孩浓郁的眼睫才微微动了一下,“我找奶奶说会儿话。”
她的声音很淡,淡到仿佛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厉司程看着她,只能顺着她的思路,“那……聊完了吗?”
面前的女人没什么反应,仍旧是目光空滞地看着远方。
厉司程等了一会,见她不搭话,便又柔声道:“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见她睫羽动了一下,厉司程又低声哄道,“下次你想奶奶了,我再陪你来,好吗?”
等了一会,她终于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墓碑,轻轻抚摸了一下,“奶奶,我回去了。”
说完她才缓缓起身。
看着她转身过来,厉司程直接将人拦腰抱起。
叶舒言这才终于抬眸看他,“你干嘛?”
“你没穿鞋子,这里地硬,再走路,脚会受伤的。”厉司程柔道:“我抱你走。”
“哦。”怀里的女人轻轻软软地应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她双眸空凌凌的,仰着头在想些什么,但难得见她这么乖顺,厉司程倒是安心了些。
回到家,他直接将人抱回了房间,“先洗个澡,换身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一路回来都很顺从,厉司程竟很顺口地问出一句:“需要我帮你吗?”
他语气认真,不带一丝邪念,仿佛真的只是想帮她洗澡而已。
叶舒言摇了摇头,“谢谢,不用。”
她以为他说的帮忙,是指扶她进浴室。
“好,那我出去等你。”厉司程温柔地说,然后就转身出去,顺带把房门关上。
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坐在沙发上的厉司程就看见女人从房间里出来。
他目光落在她素净的小脸上。
洗了澡,她仿佛恢复了元气一样,精神状态已然恢复如初,丝毫没有回来时的呆讷放空。
一双杏眸明亮透彻。
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套长袖衣裤的居家服上时,眉峰就几不可查地拧了一下。
穿得这么保守,她这是在防他吗?
“过来。”他看着她。
“嗯?”叶舒言眼带询问。
“给你涂点药。”厉司程看了一眼她的双脚,拿起刚刚让罗宾送来的药膏晃了晃。
叶舒言这才反应过来。
因为她没穿鞋跑了出去,赤脚在街上走了好一段路,尤其是墓园那边的路,崎岖凹凸,她刚刚洗澡的时候确实发现脚下有些发红,不过并不严重,也无外伤。
“不用,过一两天它自己就能好……”
“自己走过来还是我抱你过来?”
厉司程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叶舒言看着他,竟一时愣住了。
“好,我抱你。”
男人几乎不给多少时间她选择,就要站起来。
“不,不用,我自己能走。”
叶舒言赶紧主动走了过去,坐在沙发上。
“内个,我自己来就好……”
她话还没说完男人温热的大手就握住了她的脚腕,然后抬起轻轻放在他腿间。
这姿势……
叶舒言有些难为情地想抽回腿换个正常点的姿势,不料脚一动,细细的脚腕就被一只手轻易擒住。
“别动,很快就好。”
厉司程说完,就取了药膏在掌心搓热,揉按在她脚上。
“虽然没有外伤,但赤脚走路这么长时间,很容易伤到脚踝的,这药膏有舒缓筋骨的作用。”
他的语气很温和,流动在两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一种温情和谐的感觉。
叶舒言觉得这感觉有些奇怪和陌生,她甚至觉得,这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谢谢。”
她回应了一句之后,就没再开口。
厉司程涂完一只脚又换了另外一只。
叶舒言无所事事,目光便往他脸上看了去。
男人微微低着头,浓郁的长睫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俊脸上没有平时对她的厌烦,只有专注和认真,以及一丝……温柔?
叶舒言正出神,脚踝上本来被轻轻揉搓的力度忽然一变——
叶舒言脚下一痒,“啊嗯~”
不经意溢出的一声莺啼竟似带着一丝娇媚,顿时让男人身形一顿。
叶舒言惊觉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脸立马就不可控地烫了起来。
她慌忙将腿收了回来,正襟危坐着:“我,我怕痒,一会儿我自己揉就行。”
厉司程手上怅然一失,黑眸中情绪千转百回,最后归于平静。
“也行,那先吃点东西吧。”他脸上不露一丝别的情绪。
叶舒言脑袋有些乱,刚应了一句“好。”就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还没说话,耳边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脚刚涂了药,不好落地。”
叶舒言:“……”
那为什么不把食物取过来,而是抱她过去?
食物的重量跟一个人的重量,孰轻孰重,他分不出来吗?
不等她多想,人就已经被抱到餐桌前的椅子上了。
叶舒言看着几乎摆满一桌的打包盒和保温盅,一脸讶异,“现在才凌晨五点多,这是……哪里打包来的?”
“保温盅里的炖汤是陈嫂做的,其他的是我刚刚让罗宾打包过来的。”
厉司程边说边将保温盖拧开移到她面前,“先喝点烫。”
面前的保温盅里的烫还冒着热气,香气一下子飘出来,叶舒言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道了谢之后,她便没客气地拿着汤勺喝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低头认真喝汤的女人,“以后不许再这样出门了。”
这一晚上,他的心就跟过山车似的,实在承受不住。
要再给她这么搞几次,他怕是寿命都得短几年了。
叶舒言抬眸看他,正想问他今晚为何会出现在墓园,忽地,大门就传来开门声。
厉司纯是有她家大门密码的。
果然,下一秒,就看见她急匆匆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