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蒋涵之推门进来,催促道:“月华、邵研,怎么还不下楼?”她见凌邵研正在给介芸宝擦手心,愣住了,问:“这是怎么了?”
他转身,说:“妈,月华发烧了。”
蒋涵之瞪大了眼睛,立刻叫了家庭医生来,又对他说:“邵研,你怎么不早些叫人呢?为什么非要自己处理?”
凌邵研愣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亲自照顾她,难不成是不放心假手他人?
家庭医生给介芸宝做了检查,又开出了药剂,有两个仆人专门服侍她。介芸宝自然是要缺席家宴了。
家宴之上,盛兴说,次日要凌邵研继续带着养女上班,并且要凌邵研多教教养女公司的规矩。凌邵研连连点头答应。
蒋涵之顺势说道:“月华也是知道错了,这才急病了。依我看,对她的处罚也就到此为止吧。月华已经是邵研的妻子了,这小夫妻俩良辰美景过得多好。依我看,明个就把手机给了月华,让他们好好过正常的日子。毕竟咱们月华现在也是职场女性了,没有手机麻烦的很。”
“但她绝不可以和不三不四的人再来往。”盛兴冷冷地说。
“这当然是听老爷的。”蒋涵之笑着回答。
顾紫秋偷瞄着未来公公婆婆,气不打一处来,说:“哎呀,月华妹妹的身子以前也没有这么弱呀?怎么如今只是小小惩戒一下就病了?之前她在旗袍派对上不知道多惹人注目呢。那么冷的天还穿布料轻薄的旗袍,也没有发烧啊。”
顾紫秋旧事重提,显然是想要提醒盛兴盛月华可是违背了禁令的,似有惩罚不该轻易解除之意。
蒋涵之想要说什么,只听盛兴对盛宜栋说:“那莲花可救得回?”
盛宜栋如临大敌,说道:“我找了英国最好的园艺专家来,很快就能给出解决方案。”
“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该知道那莲花对于盛家的重要性。”盛兴冷冷道,对儿子说话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暖亲情的痕迹。
盛宜栋立刻点头,保证道:“我一定尽快救回来,您放心!还有那些猫究竟是怎么进入咱们家的,我也已经在查了!”
顾紫秋开始帮盛宜栋说好话,完全无暇再提盛月华违背禁令的事。
凌邵研局外人一般地旁观着盛家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动,察觉到了越来越多潜藏在这个家庭表象之下的东西。但此时此刻,这些事物对于他来说似乎都毫无意义。他的心被楼上房间里那个柔弱的人儿牵引着,不愿意去想其他的事情。
他回到房间,询问了家庭医生介芸宝的情况。对方说她已经退烧,目前可能是因为身体发虚,所以处于沉睡状态。
家庭医生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凌邵研和介芸宝两人。他坐在床边,深邃如海的眸子端视着床上的人儿。
夜半时分,介芸宝从噩梦中醒来。额上满是冷汗,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勉强抓住清醒神志的小尾巴,她的眼睛对上了一双幽深入髓的眸子。那是什么人?生得那么俊美,目光又那么摄人心魄?
那是凌邵研啊……
她在姐姐盛月华的家啊,这个炼狱一样限制她的自由、让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的地方。
她的神情一瞬间颓丧了下来。她往窗外看去,发现黑夜早已降临。她问他:“你怎么不睡?”
“因为有个女人发烧出了一身虚汗。”
“把你的床铺弄脏了?”介芸宝冷冷地问:“那你可以把我从床上踢下去。”
“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人?”
“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还分什么是不是在我心中?”她蹙眉看他,声音虽然无力,但却透着倔强。
“你是因为被你养父打才上火生病的?”
“我因为什么生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觉得我出了汗弄脏了床铺,那我请仆人现在就来换床单。”介芸宝逞强地坐了起来,但却感受到了强烈的眩晕,她紧紧地按住头部,身体不由地颤抖了起来。
凌邵研的鼻息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呼气,说:“够了,快睡觉。”
“我睡不睡觉不需要你来命令。”
“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我没有闹脾气。”她发现逞强没用,自己身体虚弱得根本坐不起来,她只好任由自己躺着,以一种完全处于弱势的姿态面对他。
“是因为那件事?”
“哪件事?”她的唇翕动了一下,似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你认为我明知道你养父的禁令,却不阻止你去参加派对,就是为了让你到你养父的书房里为我偷拍那些东西?”
“难道不是?”她的心里升腾起了希望的火苗。
“是。”
他直截了当、没有丝毫犹豫地说“是”……她猛地瞪大了眼睛,说:“我还以为你要否认,你居然说是?”
“这就是我的目的。据你养母说,你养父很少罚你。除了你小时候的一次和婚前的那一次。所以这次我也是赌一下。毕竟,除了你养父母外,只有受罚的你才‘有幸’能光明正大地进入那个门口安装了监控的书房。”
“你……你都说了那个书房门口有监控,那里面呢?如果我偷怕的事……”
“里面没有。盛兴没有必要监视自己的举动。他在书房门口安装监控,只是不允许任何人闯入他的私人领域罢了。”
“你这个阴险恶毒的男人!”
“难不成你第一天发现这一点?”
“我是对这一点更确信了而已!”她用被子蒙住脸,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呢?太奇怪了。
“但是我的阴险恶毒可不仅于此。”
“你什么意思?”她把被子推开,怒瞪着他。
他指着身后的画架和桌子上摊开的一些画纸和画具,说:“明天一早你养母一定会来看你。你要记得说生病是因为这几天都在熬夜画画,疲劳所致。”
画画?她记得凌邵研以及公司里的同事都说过姐姐爱好画画和服装设计。
但是,为什么要她说生病是画画累的?她盯着那些画纸上略显随意的油画线条,心里全是问号。她再次用被子盖住自己,声音闷闷地说:“我现在就是你的牵线木偶,随便你吧。你想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吧。”
本来就晕晕乎乎的她再次睡着了。她所不知道的是,颀长健壮的他靠在了她的后背上,从后方抱住了她绵软无力的身躯。
他的头搁在她的颈窝上,纵然思绪纷繁,竟也很快安然睡着了。
次日清晨,介芸宝醒来之后,发现房间里只余下自己。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头,想起前一夜的场景,自己似乎是和凌邵研进行了一番对话。
房内立着的画架和桌上摆着的画作似乎是有人刻意为之,提醒她昨晚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这个男人即使在她病中还要利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