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南华国,青州郡,东府县。
一株参天巨树坐落于东府县城东,足需数十人展臂才能将其环抱。即使她只是世界树的小小枝丫,高度有仍近五十米,绿茵成盖,风华独姿,四季常青。
一座庄严的学院依傍世界树而建,称作东府学院,它乃是方圆数百里内求武问道的最高学府。
此时此刻,学院的藏经阁内,少年手中捧一本厚重的史书,静默品读。
“......时至远古时代末期,群雄割据,各占一方,纷乱叠起,民不聊生。五万年前,一代天骄横空出世,证道称帝,独断万古,威慑四海八荒,镇压九天十地,封号为‘乱’,史称乱帝。”
“然,在此之后,世界王冠破碎,且乱帝证道后不足千载便莫名失踪,再无音讯。”
世界王冠,传说是这方世界的至高神物。只要能将其掌控,便可成为诸天万界的唯一主宰。
只不过,世界王冠缘何破碎?乱帝又是为何失踪?不知。
少年缓缓摇头,继续下文。
“自此,远古时代结束,天下进入崭新纪元,史称‘新纪’。”
“新纪之初至此已逾五万载,诸天万界武道繁荣昌盛,万足鼎立。然而,世间再无大帝。”
“秦霄…秦霄!”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秦霄转头一看,身侧是一位姿容俏美、明眸善睐的少女。
只是,对方此刻望向自己的神色不太好看,带有一丝嗔怒之意。
少女名叫柳蝉儿,乃是秦霄青梅竹马的朋友。
“有事么?”
柳蝉儿瞪了他一眼:“距最后的秋试终考仅余半月,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好好修炼,你却还有闲情雅致看这些闲书?”
“这怎么能叫闲书呢?”
秦霄摇头,他扬了扬手中厚重的书册:“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说着,便又要埋头品读,却被柳蝉儿一手将书夺了去。她神色不悦,俨然是动了火气。
“兴替不兴替我不清楚,但如果你再这样堕落下去,很快就要被逐出东府学院了!”
她啪地一声将书合上,放在一旁,认真地看着秦霄:“你十三岁入院,入学时境便已达聚灵境,领先同龄人半个甚至一个身位,是备受瞩目的天才人物。”
“然而,你入院至今两年有余,境界却始终不得突破,缘何?”
这边的动静吸引来了附近好一些学员,当看到其中主角之一是秦霄时,几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秦霄这小子又被骂了。”
“活该,谁让他不好好修炼?”
“要我说,蝉儿学姐就不该再去管这个废物。自己不努力能怪得了谁!”
一些声音落入秦霄耳中,他却似充耳不闻,挠挠头:“其实我前不久便已经跨入星辰境了。”
自与妖精分别至今已逾三日。古树武魂苏醒后,他卡顿已久的境界终于突破,修炼速度和之前相比亦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只要他想,现在就能跨入月辉甚至日耀境。但突破太快也未必是好事,毕竟适应和巩固都需要时间。
听完秦霄此话,柳蝉儿仍旧颦眉:“星辰境又如何?这很值得骄傲吗?”
“长安与你一同入学,如今已将破第八重显魂境。你与他乃是好友。见朋友如此优秀,难道你就不会自惭形秽?”
“过去这两年里,不论何种大考,你全部缺席。三年转眼将过,至今仍我行我素玩世不恭,难道就没有半点廉耻之心?”
她竹筒倒豆子般地吐出了这一连串话,她无法接受自己的青梅竹马居然如此自甘堕落。
但秦霄没有生气,反倒心中默算着时间。当下距秋试还有半月,自己大概能到什么境界?
见对方不再言语,柳蝉儿以为是自己语气太重打击到了他,略有不忍,可转念又想到他如此颓废荒芜,于是冷冷道:
“当年与我们一同入学的那批人,除你之外,如今修为最低的也已是月辉境,这是最低标准。倘若你这次秋试后真被逐出学院,该怎么向秦叔叔交代?”
向我父亲交代?
闻言,秦霄目光上下扫视柳蝉儿初具规模的身躯,笑道:“虽然我们都快成年了,不过见家长这种事还早,日后再谈吧。”
啊?
围观众人也愣了。
“这家伙居然还敢调戏蝉儿女神?!”
“靠!要不是院内禁止学员私斗,我高低得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真以为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要脸!”
至于柳蝉儿,她本以为秦霄被自己刚才那番话戳中了痛点,不想他居然还出言调戏,怒道:“你真是没救了!”
“蝉儿,你跟他这种自甘堕落的纨绔说这么多干嘛?自己没有上进心,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这时,后方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
众人目光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灰衣的男子朝此处走来,目光落在秦霄身上。
“是滕子帆。”
“他也来藏经阁了,这么巧?”
“嘿嘿...他貌似对蝉儿学姐有意思,这下有好戏看了。”
很快,滕子帆走到柳蝉儿身侧、秦霄身前,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屑:“秦霄,说实话,我要是你,就主动离开学院,这样至少能留个体面,免得到时候上了演武台被打地鼻青脸肿下不了台……”
话音未落,同样有一名高大魁梧的男生走到秦霄身边。
见到此人,滕子帆的脸色微微一变。
“你就只会躲在长安身后么?”
他冷哼一声。
秦霄没搭理他,他淡淡一笑,语气平静:“放心,今年的秋试,我不会缺席。”
闻言,柳蝉儿目光复杂。
不缺席?可是,你能行吗?
根据院规,秋试分为文考与武斗两个环节。
学员在院期间,文考成绩至少合格一次;学员在本次大考中境界至少达月辉境。如果不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便会被强制驱逐!
而秦霄,没有达成其中任何一项!
听到秦霄表示自己决意参加秋试,滕子帆乐了,他还担心对方怂着不来呢。
“既然如此,我到时候可要在武斗中好好检验检验你的实力,希望你不要被吓得不敢上台。”
他冷笑着说道。
众人闻言皆是无语,秦霄现在什么水平,你又是什么实力?他连文考都未必能过得了,遑论武斗!
这就是明摆着欺负人啊!
柳蝉儿也深吸一口气:“以长安如今的实力,想必一定能在明年的八院联比上大放异彩,被选入学宫。到时候...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切勿耽误他的前程。”
说罢,她转身离开,滕子帆留给秦霄一个挑衅的神色,也回头追随柳蝉儿离去。
大家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秦霄在东府学院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一号传奇人物了,但这位跟他们大多数人间没有利害往来,所以他们不至于像滕子帆那般咄咄逼人,只是单纯看戏。
至于秦霄表示自己会参加秋试?这当然没人看好。
不出意外,半月后,这位荒废修炼的纨绔废物就会被逐出东府学宫,成为学宫近年来最大的笑话。
“现在就走?”
看着柳蝉儿跟滕子帆远去的背影,长安闷声问道。
“急什么?”
秦霄拿起刚才被柳蝉儿合上的书:“等我把剩下的这一章看完。”
同一时间,距此十余米开外的书桌上,两个女生并排而坐。
周小妖,冷月。
她们自然也关注到了那边的动静,只是没有过去凑热闹罢了。
“有意思。”
周小妖嘻嘻笑着:“等到秋试,滕子帆肯定会出手对付秦霄,希望局势不要一边倒,否则就太无聊了。”
“你觉得滕子帆一定会赢?”
“啊?”
周小妖奇怪:“莫非你更看好秦霄?”
“谁知道呢?”
目光望向不远处仍在翻阅古书的秦霄,冷月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显眼的弧度。
“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