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会谈如期举行。
这是尘封十五年之久后的第一次半官方会谈。之所以是半官方，在于出访时打的是民间艺术交流的旗号。
但是，双方都心知肚明。从确定互访开始，基调就基本确定了下来。缘用民间艺术交流，在于都是在给自己留面子。万一没有达成最初愿望，不至于直接交恶。
旧金山城是华人特别集中的地区。当年“走南洋”时，华人便在这片地区聚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形成了华人社区。
旧金山城所属国，是经济高度发达的国家。有人曾经很认真地说过，“但凡与他们交朋友的，都发了财。相反，不但发不了财，还会继续穷下去。”
一个人，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国度，经济都是最坚强的底气。没有钱，口号吹得再响，饼画得再大，不过都是哄骗人的鬼把戏。
特别是普通老百姓，并不在乎谁的口号喊得好。他们都很现实，谁能给自己带来美好富足的生活，谁就是值得信任和支持的。
至于像美丽肥皂泡一样的虚假口号，只会让人觉得特别恶心。
只要有钱了，便可以睥睨天下。
燕京这些年来因为与旧金山城的政见不同，双方关系从开始的热络，逐渐冰冻下来。以至于这些年来，双方几乎完全断绝了关系。
燕京迫切希望能与旧金山城重修旧好。可是碍于面子上过不去，就只有拖着。眼看着再拖下去将会越来越不利，于是就有了团系统的破冰之旅。
刘非凡有幸被选为破冰之人，本身就是福祸相当的事。
国与国之间，其实和人与人之间毫无区别。
在官方不好直接接触的前提下，先让双方的民间接触，这是外交层面上的艺术。可谓有进有退。
刘非凡带领一众人进入会场时，对方的代表早就等在现场了。
双方客气互相寒暄，互致礼坐下，会谈正式开始。
对方领衔代表是旧金山城的市长。他与刘非凡在晚宴上接触过，双方已经不再陌生。
旧金山城市长詹姆斯先生，是个年轻充满活力的男人。他对东方国有着浓厚的兴趣。读大学的时候，就主修过汉语言文学。
这门学科刘非凡清楚，如果不是热爱，会感觉是一门非常枯燥无味的学科。如果热爱了，便会在这门学科中感受到生命的极致美丽和人生的透彻领悟。
詹姆斯一个外国人，会对这门学科产生浓厚兴趣，并拿到该学科的博士学位，由此可见其对汉语言的造诣，早已超过绝大多数的华人。
詹姆斯先生一开口，居然说的是汉语，这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禁莞尔。
他的汉语水平，显然不比刘非凡的外语水平差。会谈的第一个话题，居然是古代文学中的四大名著。
“我很欣赏《红楼梦》的瑰丽。敬佩《水浒传》的豪迈。当然，《西游记》的玄幻和《三国演义》的磅礴，更是让我心驰神往。”
他不但如数家珍一样把四大名著列举了出来，而且对每部书的评价都用了一个定语。如果没有仔细过这些书，根本就不可能说得那么准确。而且，他使用成语也是信手拈来，毫不违和。
刘非凡竖起一根大拇指赞道：“詹姆斯先生，你对我们古代文学的造诣，令人佩服。当然，贵国的杰克伦敦《马丁伊登》，在我们国家也是家喻户晓。由此可见，人类文明，都只有一个密码。”
詹姆斯惊异地问道：“刘先生知道《马丁伊登》？”
刘非凡含笑道：“它是一本最著名的自传体，在世界文学史上，具有特别深远的影响。而且我还知道，他就出生在我们旧金山城。”
詹姆斯鼓掌道：“刘先生，你很厉害，还知道这些。”
刘非凡似笑非笑说道：“我还知道，杰克伦敦先生是誉为商业文学的鼻祖式人物。”
詹姆斯惊愕地看着他，他脸上流露出来复杂的表情。
杰克伦敦在旧金山城的骄傲。特别像詹姆斯这样热爱文学的人，更是将他奉为心中的神。遗憾的是，杰克伦敦早亡，年仅四十便早登天堂。
刘非凡巧妙地把杰克伦敦是商业文学鼻祖的话题抛出来，于是，会谈很快从文学转入到了经济。
经济是一个古老而又新鲜的话题。它的人类发展的润滑剂和催发剂。人类文明的发展，离不开经济社会的发展。
刘非凡试探着提出，希望旧金山城的企业到大陆投资。
詹姆斯高兴道：“好呀，只要条件合适，我们可以尝试着走出去。”
会谈的气氛逐渐热烈了起来。很快，便达成了双方在未来一段时间，举行多次文化交流的意向。詹姆斯表示，在刘非凡他们的出访结束后，旧金山城将派出一支优秀的交响乐团赴燕京演出。
在经济方面，詹姆斯告诉刘非凡，旧金山城有一家新能源汽车企业，希望赴燕京发展。
会场的气氛，一扫刚开始的严肃，变得轻松了许多。
会谈双方也没有正襟危坐了，似乎所有的隔阂都烟消云散了。
刘非凡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赵燕和李潇，原来都会说一口流利的外语，能与对方展开无任何障碍的交流。
突然，代表团的一个人走过来刘非凡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刘非凡的眉头微皱，他客气地对詹姆斯说道：“詹姆斯先生，我暂时告退一下，马上就回来。”
从会谈会场出来，刘非凡看着等在外面的外事人员，客气地问了一句，“领导你找我？”
外事人员神情冷漠道：“刘非凡同志，相关领导指示，我们不能以任何形式的损害国家形象。”
刘非凡愕然道：“我损害了国家形象了？”
“没有说你损害，只是提醒你注意。”外事人员冷冰冰说道：“一定要有度！”
说实话，外事人员在这个时候跑来提醒他，让刘非凡心里非常郁闷。
自来旧金山城之后，接待他们的人中，就有这位外事人员。
他显得比谁都要警惕一样，说话总是三缄其口。在刘非凡发表演讲过后，他比谁都要激动得多。当然，他不是为刘非凡的演讲激动，而是刘非凡没采用他提供的讲稿而激动。
刘非凡舍弃事先准备好的讲稿，脱稿演讲了近半小时，这是外事人员最不能接受的一件事。
当然，刘非凡理解他的难处。毕竟，国外与国内有着太多的区别。外事工作的要求，就是谨少慎微。他们不能有丝毫的错误。任何错误对他们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明天还有一天。你们结束出访后，就立即回国吧。”外事人员叮嘱道：“刘非凡同志，你一定要保证，不能出现任何外事纠纷。”
送走外事人员，刘非凡返回会场时，会场的气氛已经达到了最高潮。
双方已经确定，下午，他们将与刘非凡签署一份友好合作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