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真人仅一步点出,瞬间却来到了白千殇面前,一掌轰向白千殇天灵。慕容白早有准备,“天脉凝剑指”射出,谁知太清真人果真以命换命,并不收招退避。白千殇眼见来掌突然,身形三分交错出三剑想封住来掌,却不知道门神通,已被太清看出虚实。太清一掌按下,白千殇大惊往后一仰,避过要命一招,太清错愕之余变掌为拳,又崩向白千殇腹部。白千殇闪避不及,心一横,却反刺一剑。
太清真人此刻动摇了,慕容白剑气先至,若是中了此招,自己一击未必能取白千殇性命,以伤换伤却是大亏,当即收拳纳掌,运使“玄天罡气”将白千殇震开,却没想到慕容白的剑气竟然破开罡气刺伤了自己左臂。
“儒门三剑之首,果真锐利!”太清真人看着自己的伤口赞道。
慕容白笑道:“太清真人不愧道门先天,这‘玄天’功也修得出神入化了。”
白千殇被震开,顺势翻到门前,足一瞪,身形再次三分向太清真人而去,却不知太清真人双掌暗含气劲,被对方掌法接连拆解了十八剑。慕容白见事不妙,也抽剑上前,两人围攻了太清二十余招,却不见对方掌力有丝毫减弱。
“玄天功”乃道门无上神功,但修行方法有很大区别。一般道门中人修行的是“玄天后天功”,大成者也算是一流高手。太清真人修行的却是“玄天先天功”,这可就是一门极其讲究机缘的功法。该功法需孕妇修炼出“玄天罡气”,此点就已经极难,且在怀胎三月时,由“玄天先天功”大成者传功。道门千百年来,只有历任掌教才习得此功。
白千殇三形合一,身形暴退,冷道:“这老道功法好生诡异,却是越斗越厉害了。”
慕容白持剑护在白千殇身前,说道:“当初栖霞山遇上两个主宰,两人合招阴阳相济、生生不息,斗败了鸠摩罗法师,想必此功玄妙也是如此。”
白千殇挽剑随手又发出一道剑气,问道:“你又是如何斗过那两人的?”
慕容白也点出两道剑气,与太清拉开距离,冷道:“维持住生生不息,这个功体必然也有承受的极限。”
两人对视一眼已有默契,双剑齐出,剑气纵横,百尺大殿,灿若星河,只听得二人吟道:“天行健,地势坤,君子立天地,沛然耀古今!劫波万渡,圣人留行!”
明圣剑法最终式,“白虹贯日”
双剑犹如天外流星,携带惊天动地威势而来。太清见此急提内力,悉数转化为“玄天罡气”,只听“当”的一声,传来一阵深山古寺中巨钟一般长鸣。
太清罡气未破,却首现疲惫之态,他的鼻息沉重,苍髯也因之颤抖,却惋惜道:“两位不愧儒门剑擎,看来二位若在在,儒门中兴仍有希望,如此便一个也留不得!”
慕容白、白千殇见一击有效,毫不犹豫又围上前去抢攻,太清招式虽缓,却仍能稳住阵脚。三人又斗了几招,白千殇突然觉得事情不对,只见太清真人竟然疲态益消,自己似乎内力真气消耗加快,惊道:“这老道功夫诡异!”慕容白功体强于白千殇,交战中真力流失缓慢,本不觉得有异,听白千殇一言,以慕容之剑技敏感细微,也发觉了异样,随即道:“这‘玄天先天功’竟然能消耗对方真力补充自身!”
两人察觉异样正欲抽身而退,太清哪儿会再给机会,他转守为攻,连发数招,招招逼命,“玄天罡气”一震,慕容白、白千殇踉跄退开数步,各自迎来劈来一掌。两人站立不稳,皆是难以回身隔开此掌,慕容白毫不犹豫,反手一剑扫向白千殇头部,白千殇一惊却立刻明白,同样反手撩了慕容白胸前一剑。两人各自借着罡气余势躲开,却互相为对方化去了一掌。
太清真人虽然真力不绝,无奈年岁过大,身体远不如江湖成名之时。如果将身体比作容器,内力比作水,数十年前或许他还是大地承载着湖泊,如今却是纸筒装着千百斤沸水。他不得不收住攻势,调息维护着体内浩瀚真力的平衡。
慕容白、白千殇二人稳住身形,却见太清并未追击,二人虽然成名时日短,但也算经验丰富,立刻觉得太清有了破绽,只是还未察觉缘由。
白千殇冷道:“这老道绝非真力不济,怕是吃撑了!”
慕容白苦笑道:“白兄,生死关头我才发现你言语也是有趣的。”
白千殇白了慕容白一眼道:“你我真力已损耗一半,不如再合一招试试!”
两人当即运式,又是同发一招“白虹贯日”,至刚至猛更甚前招。
“来得好!”太清大喝一声,正筹无处宣泄的真力倾泻而出,“玄天罡气”犹如一道瀑布飞泻,两道剑气逆流破袭,挣扎了一会儿却被湮没了。太清脸上突然闪过的疲惫,慕容两人看得分明,立即明白了太清功体玄妙。
慕容白抢至白千殇身前,“天脉凝剑指”抢先发出,连发十八道剑气,似乎丝毫不在意真力消耗,白千殇紧随其后,儒门“明圣剑法”连出三式。太清毫不犹豫,悉数接下,此时又是真力磅礴,却不见得二人收手,心道:不好,这二人已察觉我年老,“玄天功”无法吸放自如!
白千殇再发一式时,突然发现太清神情稍微缓,当即望向慕容白,慕容白点头,二人再度合招。此次合招不同以往,乃是慕容白向白千殇求教“败亡之剑”时所得领悟。既然道门阴阳相济,我儒门六十四卦未尝不能相应。
白千殇抢先凝招,剑锋一抹,皓如明月,风如激流震得门窗颤动不止。
慕容白随后双掌翻覆,身沉反弓马,“天脉凝剑指”前后旋如涡流,但真气运行方向大不相同。
“巽上巽下,申命行事。进退如风持,利武人之贞。阴阳之气,雷动风行!”
“六爻齐动,震惊百里。临危而不乱,双雷有交互。阴阳之气,震来虩虩!”
两人合招不同之前,两道剑气携带风雷之势,竟比之前两度合招更为可怕,屋顶的上空风雷齐聚似乎也是响应如此异象。太清真人心中惊惧,适才与两人比斗,为避免再有破绽,他吸纳间始终将真力控制在一半,没想到两人还有威力如此之大的合招,现在吸也不是,挡也不是。
慕容二人发招后,真气枯竭,已经站立不稳,只见太清周身罡气扩散,他竟然选择了吸纳剑气。只见白光一闪,两道剑气消弭于无形,太清稳立如泰山,嘴角却泛出一丝鲜血。慕容白眼露失望,对白千殇苦笑道:“现在我便是想用‘败亡之剑’也用不出来了,只得连累白兄了。”白千殇却死死盯着太清真人,似乎他的剑意还未被吸纳。
太清真人脸上真气乱窜,强忍痛苦,叹道:“我杀不了你们了,你们走吧!”
慕容白跌坐在地,白千殇勉强扶他起来,对太清冷道:“看来你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太清闭目道:“我刚才所言都是真话,你们虽然能全身而退,不过儒门,呵呵......”苦笑过后,一道劲气从他体内窜出,紧接着无数的真气也从各处大穴爆射而出,可怜一代宗师,竟然落得个爆体而亡。
慕容白眼见此景,突然口呕朱红,眼中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商清绝真的死了?
太清真人到底是说得真是假?
充满希望的等候换来的不过仍不确定的答案,上天要亏待我慕容白多久?
令狐德,我必杀你!
慕容白逆行明圣剑法,为了强行增加两人“风雷双式”的威力,他不按儒门先贤所定正常真气运行发出“震为雷”式,本就是自损之招。如今他不再确信商清绝尚在人世,心神不定,逆行真气暗伤发作,慕容白难以承受痛苦,惊厥昏死过去。当他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身在洛城。
“我这是在哪儿?”
慕容白勉强爬起身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中。看这装潢布置,应该是儒门中人的房间。触景生情,他心中又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无心探究这里的主人是谁,一心只想离去。
门“嘎吱”一下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人,竟然是徐茂。慕容白疑道:我这是回了洛城?
还未待慕容白行礼,茂公盯着他看了看,叹道:“慕容院主不必多礼,清绝之事我已经知道了。”
慕容白黯然失落,此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们击毙太清,一定能告慰儒门先烈,不要执着于过去,眼前重振儒门才是关键!”徐茂宽慰道。
慕容白只得答道:“茂公所言甚是,不知白千殇身在何处?”
徐茂道:“白千殇已回神都复命,他叫你在此安心养伤。你的徒弟李睿、陈平现在我军中任职,午后便可来见你。李星瑜、姬轻水已经在东西两院担任中丞,紫鸢更是伴驾新帝,甚得皇帝欢心......”
慕容白大惊,心想:白千殇此行定是去救紫鸢等人,为免走漏风声竟然太清之事都未向茂公提及;紫鸢“圣子”身份必然暴露,如今必定难以救援,白千殇危矣!
不待徐茂说完,慕容白道了一声“请茂公照顾好我徒儿”便闯出门去,在徐茂府中抢了一匹良驹,快马加鞭向神都奔去。
他不能再让任何同门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