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昔回去的时候,那只小灰狼始终距离四米远左右距离的跟在她后面,顾胜昔就算明知道这是狼王派来护送自己的,记得野外求生的时候曾经有资深驴友告诉她,尽量不要把后背对着野兽,会很危险。
所以在自己后面跟着一只狼,顾胜昔总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但是她知道,就算她不让那只灰狼跟着,它肯定也不会听自己的话,它只会听狼王的话。
无奈之下只得慷慨激昂走在前面,像极了奔赴刑场的人犯,感觉灰狼不像是护送,倒像是押送。
总算煎熬到饮狼坡,小灰狼驻足不前,喉咙里低低发出两声吼叫,顾胜昔一颗心也总算是落了地,跟灰狼摆摆手:“你回去吧,谢谢你小灰。”
等到顾胜昔跨过饮狼坡时,小灰已经转身隐没在荒草丛中。
之前张红梅给她讲关于白毛狼王的各种传说时顾胜昔绝对不会想到,这深山老林里真的有白毛狼王,而她竟然还跟狼王成了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好心情带来好运气,顾胜昔没走出多远就发现路边草丛里“扑啦啦”飞出一个色彩斑斓的身影,几乎是想都没想,弹弓子瞬间出现在手里,“咻——啪”,野鸡应声而落。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只不幸的野鸡若是泉下有知,一定后悔自己今天的勤劳。
掂了掂手里野鸡的分量,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这只野鸡最近伙食应该很不错,拎在手上沉甸甸的,没有四斤也有三斤半左右,算是野鸡中的plus鸡。
从蜿蜒石径上一路走进屯子,远远就看见知青点的烟囱冒着袅袅炊烟,烹饪组已经起来做饭了。
果然推开木门就看见张红梅正在用筷子搅盐水。
灶台上放着一盘子黄豆,这是前几天收豆子大家利用业余时间捡的,换豆油不够,卖又太少,于是就你凑一把我凑一把拿回来做菜吃。
金海燕蹲在灶坑前烧火,大铁锅上的竹帘子整齐摆放着三合面的窝头,顾胜昔发现窝头上面带着绿缨缨的菜叶子,不禁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菜?”
“不认识了吧,这是红薯叶子,腌咸菜可好吃了,切碎了搁到窝头里带着点咸淡味,吃着不那么拉嗓子。”
刘家大队是不产细粮的,想弄到大米白面除了买没有别的途径。
而那些粗粮面则是要去公社或者隔壁的隔壁村磨坊去加工,这个时代的加工程序简单工具也粗陋,再加上舍不得把磨好的面粉使劲用细箩筛,就导致粗粮那是真粗啊!
顾胜昔曾经笑着说知青点的窝头是伸腿瞪眼窝头,不使劲瞪着眼睛努力蹬着腿都咽不下去。
“我这不是怕你吃了伸腿瞪眼吗?所以加了点菜进去。”
顾胜昔抿着嘴乐,张红梅白了她一眼:“笑屁笑,我暖壶里给你留着热水呢,去刷牙吧。”
今天顾胜昔出去的早,张红梅不知道她有没有洗脸刷牙,顾胜昔自己又没有暖壶,就额外给她多留出点水来。
早上小隔间那边不烧火,只有大灶这边烧火,一旦饭下了锅就没办法烧热水给大伙洗漱,规矩就是这样,第一锅热水谁赶上谁用,贪睡就别嫌凉水拔牙。
“红梅姐你可真好,我早上已经洗漱过了。”
张红梅一边“哗啦哗啦”搅合着盐水一边嗔怪她:“又拿凉水刷的?等你老了早早牙就活动。”
“明天不是休息吗?我明天就去县城里买个暖壶回来。”
顾胜昔觉得到了这个世界,她身上好像多了点烟火气,从前的自己像是被供在祠堂里的牌位,逢年过节受两炷香听半天鬼话她一年的任务就算完成。
成年以后无论是前世的自己还是今生的顾胜昔,好像张红梅是第一个关心她刷牙有没有热水用。
柳条筐里有两颗剥了糖纸的不老林,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八八年会不会有同样的糖果被制造出来。
顾胜昔把其中的一颗直接塞进张红梅嘴里,张红梅也没看清楚是啥玩意就嚼了一口,软中带硬,既有牛奶的香浓又有巧克力的丝滑,嚼到杏仁咬一口,又香又酥。
张红梅眼睛顿时瞪大了,想要问顾胜昔这是什么东西却又看见地上蹲着的金海燕正在眼巴巴看着她们两个,于是咽下自己的疑问闭着嘴巴努力咀嚼。
她平生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甜的糖果,可不能张嘴,跑出去一丝丝味道都是对不起小昔和这个糖。
金海燕等到投喂的目光令人无法忽视,然而顾胜昔还就忽视了。
你以为我不好意思不给你,我觉得你不好意思张嘴要,就看咱俩谁脸皮厚。
这要是换了云娇娇、谷小红这俩货肯定就张嘴直接要,都不带浪费眼神的,金海燕给人的印象历来都是知心大姐姐,且矜持有礼最要面子。
君子可欺之以方,用到伪君子身上也照样。
顾胜昔从昨天晚上开始决定彻底不搭理金海燕。
来到东北这边顾胜昔学会了一句话,哄着疯狗咬傻子。
前世的丑国没少对种花家干这事,而金海燕这一招也用得炉火纯青,昨天晚上她看似公平实际上却在不动声色挤兑自己的言行已经彻底惹恼了顾胜昔。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件之后,知青点里的关系愈发错综复杂,顾胜昔觉得自己目前一是要努力混贡献值搞积分,另一个是一定要想办法搬出去住。
这地方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她是真不耐烦天天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嚼嘴磨牙。
其实过惯了后世物资丰富不愁吃穿的她并不知道,起码超过三分之一的摩擦其实是因为穷和饿。
回小隔间之前顾胜昔大大方方把刚打的野鸡拿给程茜。
睡得脸蛋跟红苹果一样的程茜原本迷蒙的双眼顿时迸发出光彩:“哎呀,小昔你可真是太厉害啦!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用弹弓子打野鸡?”
顾胜昔微微一笑:“无他,唯手熟尔。”
程茜好奇宝宝样:“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弹弓子,我叫我哥给我也弄一个。”
顾胜昔摇摇头:“这弹弓子是特制的,我十岁时哥哥认识的一个老铁匠给我打的,现在我都找不到人在哪里了。”
程茜有些怏怏的,但是看见手里那只大肥鸡笑容又重新回到脸上:“鞋和票明天不到后天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