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在撒谎？”
朱玉板起了脸，“小孩子撒谎是不对的，那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
“你要是变成坏孩子，妈妈就不要你了。”
六岁的林昭看见妈妈板起了脸，顿时就吓坏了。
在家里妈妈只要沉下脸，那就代表她又做错了事。
“我没有，我没有撒谎！”
小林昭很着急的为自己解释，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不喜欢粉色，妈妈就认为她撒谎了，认为她不是个好孩子。
朱玉点了一下头，“嗯，没撒谎就好，那你到底要选哪条裙子？”
林昭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最开始选的那条白色公主裙。
朱玉刚好转的脸色又重新变得难看起来，“都说了白色不耐脏，重新选。”
“你选你喜欢的啊，妈妈说了，只要你喜欢就会给你买的。”
林昭已经没了最开始蹦蹦跳跳欢天喜地的模样，她小心翼翼的指了指那条黑色的裙子，“那……这个吧。”
朱玉轻轻打了一下林昭手背。
她的脸已经完全板起来，两颊高高的颧骨让她显得有些严厉不耐烦。
“我不是说了吗？黑色不好看，小女孩子家家穿得黑不溜秋的像什么样子？”
“你可以选粉色啊，粉色的这个多好看。”
小林昭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了，她小声地反驳，“可是我真的不喜欢粉色。”
朱玉眉头紧皱，“刚刚才说了，撒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你到底要哪条裙子啊？怎么带你买个衣服这么麻烦。”
“下次我和你爸爸一起逛，不带你出来了。”
小林昭扁着嘴，默默抬手擦眼泪。
朱玉满脸不理解，“只是买个裙子而已，你怎么又哭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喜欢哭啊！”
她不耐烦地催促，“快点，选一条你自己喜欢的裙子，买了我们就去吃饭。”
六岁的林昭下了头，小声地哭泣。
之所以不敢大哭，是因为爸爸妈妈不喜欢大声哭闹的孩子。
上一次就是这样，她在商场哭，妈妈直接丢下她转身走了。
她是哭着跑过去抱住了妈妈的腿，才回到家的。
“你到底喜欢哪条裙子？你说啊，你赶紧说，说完我们买了就走了。”
“逛了这么久，你都不饿的吗？”
林昭低着头，也没有选白色，也没有选黑色。
爸爸站起身，皱着眉，低头去看自己的女儿，“你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妈妈让你选裙子，你选就是了，怎么买条裙子你还要买这么久？”
“你都这么大了，连自己喜欢什么裙子都不知道吗？”
朱玉拿起那条粉色的裙子，“就要这个好不好？这个裙子多好看啊。”
林昭低下头，沉默了许久，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朱玉把这条裙子取下，示意导购包起来，她自己则拉着林昭去前台那边买单。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你看你这不挺喜欢的吗？”
“你之前就是说谎，哪有小孩子会不喜欢粉色。”
六岁的林昭低着头，一言不发。
朱玉牵着林昭出了服装店的门，路上，她随口问道：“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林昭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爸爸妈妈想吃什么？”
朱玉再度板起了脸，眉头又拧了起来，“现在问的是你想吃什么，你不要问我们想吃什么。”
林志文在一边沉下脸。
“你为什么总是一点主见都没有呢？跟你说了多少次，女孩子要有自己的主见。”
“你买裙子的时候是这样，吃东西的时候也这样。”
“你不知道没有主见的女孩子是不讨人喜欢的吗？”
最后小林昭说了自己想要吃的东西。
她想吃小面，但是爸爸妈妈还是带她去吃了烤鱼。
林昭抹了一把脸，她以为自己都要忘记之前的记忆了。
可是现在想起来还是会特别不开心。
“你们明明就不尊重我的选择，明明最后就不会买我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之前还要假装平等的问我喜欢什么！”
这样真的感觉特别假惺惺。
她特别讨厌这样的爸爸妈妈！
水友们或多或少都有着相同的经历，林昭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不少共鸣。
【太真实了，明明最后就不会买你选的东西，但还要假惺惺的问你喜欢哪个！】
【我爸妈就是这样，我跟他们一起生活特别痛苦，所以我高考填志愿的时候，报了离家特别远的学校。寒暑假和过年，我都已路程太远为由不回家。】
【真的很讨厌这样的家长，你要么就别问孩子，问了就尊重孩子的选择！】
【幸好我不是这样的妈妈，所以我女儿跟我特别亲，她说全世界她最喜欢的人就是妈妈了。】
【没有人觉得这爸爸也特别有意思吗？】
【楼上的你不是一个人，他在一整个过程里面就充当一个隐形人，等女儿沉默不语的时候，他又跳出来说，你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服了，我爹就是这种人！】
林志文没想到自己女儿跳楼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
他一边觉得女儿小题大做，竟然揪着六岁的事情不放，一边又忍不住责怪自己的妻子。
“你当初答应她买白色不就行了吗？”
“白色不行还有黑色，就因为两条裙子，你把女儿逼成了这样！”
朱玉难以置信地转过头，“你怪我？”
“你之前明明在场，你要早有这个想法，你为什么不给她买！”
说完她又忍不住红着眼眶去看浑身冰冷的林昭。
“粉色的那条确实好看啊。”
她小时候想要粉色的裙子，她的爸爸妈妈都不会给她买。
她穿的基本上都是亲戚家的孩子不要的裙子。
白裙子到她手里的时候已经泛黄了，穿不了两次就会弄脏。
而黑色的穿在她身上显得特别滑稽，就好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现在有这个条件了，她可以给自己的女儿买很多粉色的裙子。
她不明白女儿为什么会为此感到抑郁。
就像她也不明白，怎么会有小孩不喜欢粉色。
林昭没有回答妈妈的话，而是哽咽的看向了林志文，也就是她的父亲。
“爸爸是不是觉得，我所有的不开心都是因为妈妈？”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开心这件事儿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