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五自然是有的,他把玉石装进去然后把荷包放到怀里,果然一个呼吸之后他就明显好转,之前那种压抑也散了开去。
“多谢老夫人!”姬五脸色恢复正常,他们主仆三人连连道谢。
已经是清晨时分,外面的天空阴沉的厉害,大雨如注,雨水夹杂冰寒的气息,落地就化作一层冰水混合物。山神庙里,陈家老太太和大儿媳张罗着熬了一大锅薄粥,里面放了红枣和姜丝,做好之后给每个人都分了一大碗。
骡车里的物资还有许多,所以每个人的粥碗里还分了一大片腊肉。买的烧饼还有不少,几个爷们都分了一个,女人和小孩一人半个。两家人和姬五一行人吃的心满意足。
三辆骡车就停在山神庙门口,吃完早饭之后赵果和陈虎他们冒雨检查了一下骡车,给骡子喂了草料和一把黑豆,担心它们淋雨又拿了油布给他们盖上。
他们正忙活,从官道方向从南往北奔来一群人,他们有的推着独轮车有的背着小包裹,赶到山神庙的时候整个队伍都被雨水泡透了。
“各位大爷各位夫人,求您允个位置,让我们这些老小在里面避避雨。”人群里为首的一名汉子声音都冷的发抖。
这支队伍有十几个人,老幼妇孺都有,若是全都挤进来恐怕这山神庙立刻就拥挤不堪。
这边的一众人都把目光放到常月这边,后者略微沉吟一下吩咐赵果:“把咱们的东西收拾一下,给他们腾出来一半的位置。”
众人立刻动起来,把之前收拾进来的食物和锅碗用具之类堆积在角落,然后以篝火为界让出一半位置给新来的这十几个人。
新来的这些人千恩万谢挤进山神庙,借着篝火稍微暖了暖,然后就有一个手脚麻利的妇人拿出床单隔出一小块单独的空间让众人轮流避着旁人更换衣服。
也就一会儿功夫这些人都把湿了的衣服换下来,凑到篝火跟前一边烤火一边道谢。
他们似乎是一大家子,共有十五口,以一个七八十岁老者为首。老者须发灰白眉目儒雅神色郁郁,他在众人簇拥下对着篝火坐在正中,此时脸色呈现一种不太正常的红色,拱手冲着常月一揖:“危难之际得夫人收留,老朽邹行感激不尽!”
邹行?常月还没回答,旁边的姬五三人呼吸一紧脸色微变。常月面上不显只是点头淡笑:“老先生客气,这荒山野庙无主之地,大家都是过客无需道谢。”
“先来后到,理当如此,理当如此的……”邹行一番客气姿态放的极低,这个时候旁边有个妇人烧了一锅开水盛出来递给他,邹行很自然接过趁热喝下,整个人才算活过来好了一些。
邹行精神稍济,扭头看依偎在身边的七八岁小男孩,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额头,似乎感觉有发热的症候,他痛苦的闭上眼。
山神庙内一时间很是寂静,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哗啦啦仿佛天河决堤要把之前三年积攒的雨水一口气泼洒个够。
很快到了半下午,外面的雨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常月让赵果他们熬了浓粥又取了馒头烧饼热了,仍然每碗粥里都放一大片腊肉分给众人。
这个时候姬五忽然开口:“老夫人,我的那一份就分给邹行老先生吧。”
“哦,把我们兄弟二人的分出去,公子的留下。”余二哥连忙抢道。
常月无可无不可,示意陈家大媳妇和自己家大媳妇把姬五他们的食物分出来两份递给邹行几个人。
邹行一行人早就饥肠辘辘,十分尴尬接过食物冲姬五他们道谢。
常月等自己这边的人都分到足够的食物,一看锅底还有不少,烧饼馒头也还剩下几个,瞪了自己家大儿媳一眼,然后十分大方的把这些食物都给了邹行他们。
吃完了饭收拾好碗筷,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外面凄风苦雨,山神庙里面倒是温暖如春。二十多个人或近或远挤在篝火周围,气氛倒是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邹行身边那个小孩子。
“瑞哥?瑞哥你感觉如何?”邹行忽然摇了摇孩子。
“爷爷,无事,刚才我吃了好多粥,感觉好多了。”孩子的声音有些无力,刚才分明只吃了两口,哪里是好多粥!
明眼人一看这孩子就是发烧了,他现在脸红扑扑的,依偎在邹行身边无精打采的。
陈家老太太看不过下去,她伸手把孩子抱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孩子烧的厉害,连忙腾出手从随身的包裹里翻出一包之前准备的药草递给邹行:“老爷子,这是治疗风寒的药您给孩子熬了喂下去,睡一觉准好。”
邹行有点激动的接过:“陈家嫂子,这实在是……”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真的推不开这救命的一包药。
“邹先生你就收下吧。我们从咸州城逃出来提前备了药,就是怕遇到这种情况。”陈家老爷子开口劝道。
姬五三个人是知道邹行身份的,看陈家老太太出手帮忙了他们才稍微安下心,毕竟他们三人只顾着准备吃喝唯独没准备药剂什么的。
邹行身后的妇人拿出之前他们煮水的破砂锅把药熬上,熬好了给孩子喂下见他果然开始发汗了众人这才暗暗松口气。
许是陈家老太太自己家就有小孙子,见不得这孩子受罪,她一直搂着哄着他沉沉睡去只把孩子当自家的。
这一锅药熬的还有多的,邹行几人也都分着喝了一些,面色更好了点。
“今日的大恩邹某没齿难忘!”邹行郑重的起身朝常月他们一众人作揖。
又是一番客套,这个时候陈家老太太看着邹行身后一行人里还是有五六个身形壮实的汉子,唯独他们的行李只有几个小包裹,她忍不住轻声问:“邹先生,您这是要逃荒吗?怎么不多准备点东西?”
邹行脸色尴尬,这一路他带的东西其实不少,可惜都半路救济那些难民了,他不好说那些,只顿了许久才斟酌着叹息道:“老夫这是要去咸州赴任……”
嘶……破庙里传出倒吸冷气的声音,有那一瞬间常月一众人都看傻子一样看着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