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蕴没有去管郑娘子的抱怨,回想着郑娘子方才的回答,她沉吟片刻道:“方才娘子还说,屈家小姐是突然暴毙的?”
郑娘子点头,“是啊,死得很突然。”
宋时蕴追问:“娘子为何觉得很突然?”
郑娘子回答道:“因为前一天,屈小姐还到我这里订了一套特别华丽的头面,说是过几日就来取。”
说着,她有些唏嘘地道:“只是没想到,第二天就传来,屈小姐暴毙的消息,我当时还以为是讹传呢……”
郑娘子当时不相信,还特意跑了一趟屈家打听,才得知屈小姐从藏金阁回去的当晚,就突然恶疾,屈家好像请了不少大夫去,也没能将屈小姐救回来。
郑娘子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屈家挂上了白幡,她便顺势去灵堂,上了一炷香。
望着灵堂上巨大的棺椁时,她心里就特别感慨。
万万没想到,前一天跟她说话时,还活蹦乱跳的小姑娘,竟然就这么没了。
“屈小姐之前可有传出有什么疾病?”宋时蕴问道。
郑娘子摇头,“这个倒是没听说,但我记得屈小姐同我说过,她从小到大身体不错,甚少发烧,倒是她姐姐,经常生病,是个冰美人,因此全家都很偏爱姐姐,对她就不怎么在意,当时她说这些时,好像挺伤怀的,我还安慰了她几句。”
宋时蕴摸着下巴,沉吟不决。
屈小姐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发恶疾,说走就走?
这位屈小姐还未出阁,年纪应该还不大,怎么都不像是突发恶疾的人。
而且……
贺娘子好像也是从前身体还不错的。
贺娘子和屈小姐这一点,都是有些相同。
“二小姐,这位屈小姐的死,是不是有些太不寻常?”贺夫人听宋时蕴反复问这个问题,便有些怀疑地道。
宋时蕴微微嗯了一声,“我是觉得,这位屈小姐的死,或许另有隐情。”
一般来说,如若是突然暴病而亡,也就是自然命数,死者应该不会有什么执念,死后便该去轮回,而不是因为怨气深重化为厉鬼,甚至附身在那妆奁匣子上面。
而且,屈家低价把那些物件出手,也很奇怪。
屈家这么做,显然并没有想靠物件回血赚钱。
那为什么非要出手不可,收进仓库里不行吗?
更何况,女儿刚死不久,她的遗物也颇有纪念意义。
为何那么着急出手,还非出手不可?
宋时蕴直觉,屈小姐的死,肯定有内情。
而屈家应该知道了什么事情,不想被纠缠,所以才急于将匣子出手。
如若是这样,那屈小姐的死,恐怕和屈家脱不开关系。
宋时蕴思及此,飞速地做了一个决定,“贺夫人,我们恐怕得去一趟屈家了。”
贺夫人一愣,“我们直接去屈家吗?”
宋时蕴颔首,“对,现在就去。”
贺夫人犹豫道:“我们直接去屈家的话,桓庭那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宋时蕴却道:“如若纠缠桓大人和贺娘子的东西,真是屈小姐,那桓大人此时,恐怕并不在大理寺,而是在屈家。”
毕竟,屈小姐的死,肯定和屈家脱不开关系。
那么,屈小姐可能就会附身在桓庭身上,操控桓庭,带她回屈家。
思及此,宋时蕴却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她倏地看向贺夫人,问道:“我记得,屈小姐的父亲,屈大人是大理寺卿?”
贺夫人愣了一瞬,点头道:“郑娘子方才好像是这么说的……”
郑娘子闻言,连忙道:“对,屈大人是大理寺卿。”
宋时蕴脸色一变,“之前好像说过,桓大人去了大理寺?”
贺夫人道:“好像是这么说过……”
“坏了!”
宋时蕴脸色一沉,转身便快步朝外走去。
宋时蕴仿佛小跑似的。
贺夫人愣了一瞬间,回过神来时,宋时蕴已经冲下二楼。
贺夫人提着裙摆,跟着跑了出去。
郑娘子不明所以,呆愣地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也没去追。
贺夫人追着宋时蕴,跑出藏金阁时,便见宋时蕴的身影不见了,而停在门口的马车,已经驶离出去一段距离。
贺夫人站在藏金阁的门口,望着很快消失在街道上的马车,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贺夫人犹豫了一下,转身跑回藏金阁里,请郑娘子帮忙准备一辆马车。
郑娘子自然不敢拒绝,连连答应下来,让下人帮忙套了一辆马车。
贺夫人坐上马车,便急忙赶去大理寺。
……
宋时蕴催促着贺家的车夫,顾不上城中禁行的规矩,马车一路飙速,赶到大理寺。
几乎马车刚到大理寺门口,还未停稳,宋时蕴便从马车上跳下来。
她一下来,就看见心梨正站在大理寺门口,来回踱步。
宋时蕴一边走过去,一边唤道:“心梨姑娘——”
心梨闻声,转过头来,一眼便认出来,这位自家夫人的座上宾。
她立即向宋时蕴福了一礼,“宋小姐怎么过来了?”
宋时蕴走到她跟前道:“你见到桓大人了吗?”
心梨摇头:“还没,我赶到不久,方才请护卫帮忙通传,现在还未有消息。”
心梨是自己徒步赶过来的,大理寺又远一些,所以她来得迟了一些。
一听,还未见到桓大人,宋时蕴就皱起眉来,“那桓大人可在里面?”
心梨:“在的,方才护卫大哥跟我说了,姑爷今日确实来了大理寺,还未曾离开。”
宋时蕴眯起眼来,“那大理寺卿大人,是不是也在?”
心梨疑惑的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宋时蕴便提步向那些护卫走过去。
心梨不知道宋时蕴要做什么,但还是本能地跟上去。
宋时蕴径直走到守门的护卫面前,便问道:“护卫大哥,请问今日,屈寺卿可曾来过?”
护卫板着脸,打量着宋时蕴,并未立即回答。
心梨见此,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护卫大哥,这位是平宁侯府的二小姐,也是我们家夫人请她跟我一同过来的。”
护卫虽然不认识宋时蕴,但认识心梨。
以往贺娘子没少让心梨,去给在大理寺工作的桓大人送东西。
大理寺的人,几乎都知道,心梨是桓大人家的丫环,自然给了几分薄面。
加上听心梨说,这位是平宁侯府的小姐,那护卫顿了一下,还是顶着一张木板脸,毫无情绪起伏地回答道:“寺卿大人一早就来了。”
宋时蕴眸色一沉,“屈寺卿可曾离开?”
护卫摇头,“还不曾。”
宋时蕴闻言,提步便要往里走。
护卫见此,立即举起手中的剑,拦在宋时蕴面前,喝止道:“大理寺重地,闲人勿进,还请二小姐回退。”
宋时蕴蹙眉道:“我要见屈寺卿。”
护卫毫不给面子地道:“若是要见寺卿大人,还请问二小姐,可有同寺卿大人约好?若是没有提前约好,还请二小姐在这等待片刻,容属下先进去通传。”
宋时蕴刚想说话,却感觉到,大理寺内,阴气涌动。
“等你去通传,恐怕就来不及了!”
宋时蕴一把推开护卫的刀,同时一个闪身,一脚踹在护卫的腿弯处。
那护卫顿时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趁着这个时候,宋时蕴立即跨进大理寺的门槛。
另外一侧的护卫见此,连忙追进去,“站住,大理寺重地,闲人免进!”
被踹倒的护卫,咬了咬牙,强忍着痛感站起身来,望向心梨问道:“这位真是平宁侯府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