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真人闻言,对谢如故欠了欠身,便亦步亦趋地跟在李云鹤身后走出去。
李云鹤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让药童注意宋时蕴的情况,便带着周真人等人,离开了李家。
但是,他们刚走出李家的大门,迎面便见汪玄和徐县令走过来。
“李家主,周真人,这么一大早,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汪玄走到他们跟前,拱手抱了抱拳。
周真人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李家主。
李云鹤却没有说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周真人只好干笑两声,“我们这不是才到榆阳县吗,我就想着,带我这些不成气候的徒弟,去汪家拜访拜访,也算是让他们见见世面,若是能够让他们和汪家子弟切磋一二,那就更好了。”
汪玄闻言,倒也没多想,“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我也想让汪家那些子弟,和天司局的徒弟们,交流交流,免得他们呆在这里故步自封。只不过……”
说着,他话锋一转,迟疑道:“西平官道的案子,难道不查了吗?”
周真人叹了口气,“现在也查不到什么线索,我就想着,或许我们可以去多联络联络各个玄门世家门派,看看能否打听出什么线索来,这样,去汪家便是一举两得了。”
汪玄点点头,这倒是可以。
但是……
想到大长老的嘱咐。
汪玄不由伸长脖子,向周真人和李云鹤身后看了看。
却没有看见,大长老让他盯着的身影。
汪玄不由试探地问:“只不过,怎么没瞧见宋小姐和世子爷?”
周真人这次还没说话。
李云鹤便代替他回答道:“宋小姐伤势严重,还需要卧床休息三日,这几日内,便不能下床了。”
闻言,汪玄诧异,“宋小姐伤得那么厉害吗?”
明明昨日看着,宋时蕴的情况,好像还好?
李云鹤却没什么表情地道:“她本就是被阴气伤了经脉,那阴气在体内逗留太久,要去除干净,并且修补好经脉,得花费一些时日。”
汪玄对医术不太了解,听李云鹤说得有理有据,他便没再多想,“原来是这样,那宋小姐真要好好休息了,只可惜,汪某今日本来还想,邀请宋小姐和世子爷前去我们汪家做客。”
李云鹤淡声道:“那是真的不凑巧了,世子爷日夜守在宋小姐身边,情深似海,想要将他们俩掰开,恐怕不容易。”
四周的众人:“……”
李云鹤这话说得直白,直接戳破了谢如故和宋时蕴之间那层窗户纸。
旁边的人,听得都有些尴尬。
周真人掩嘴咳了一声,尴尬地替宋时蕴和谢如故打圆场,“那个……宋小姐和世子爷不去也好,他们身份贵重,总是跟着我们,我们这些玄门中人,在一起说话,也不方便不是?”
徐县令笑了笑,“真人这话,说得倒是不错,如此一来,大家都可以放轻松不少。”
汪玄赞同地道:“也是,那我们现在就先去汪家?”
李云鹤和周真人对视一眼。
周真人旋即点头,“好,那就劳烦汪家主带路了。”
汪玄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
周真人和李云鹤等人,便跟着汪玄,一道向汪家走去。
榆阳城本就不大,几个玄门世家距离也不算太远。
他们便闲庭信步地走过去,一路上也可以看看,榆阳县的街道风景。
一路上,几个人也在闲聊。
但基本上,都是周真人和汪玄徐县令三个人在聊天。
李云鹤似乎一向很冷淡,不太爱说话,并没有跟他们说什么。
就在周真人汪玄等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却听一直沉默着的李云鹤,忽然问道:“周真人,你昨夜睡得好吗?”
周真人一愣。
不明白李云鹤突然问这话做什么。
但见李云鹤瞥了他一眼,他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李云鹤应该是在暗示他什么。
可他一时间不太能够参悟,李云鹤是什么意思。
汪玄和徐县令闻言,都不由盯着周真人。
周真人被他们盯得头皮发麻,嘿嘿地干笑两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先顺着李云鹤的话往下接下去,“那什么……我有些认床,昨夜确实休息得不太好。”
昨夜,周真人休息得确实一般。
就并不是因为认床。
而是因为,担心宋时蕴那边的情况。
所以,他基本上没怎么合过眼。
他现在只能争取时间,一边实话实说地顺着李云鹤的话走,一边疯狂地动着脑子,思考李云鹤的暗示到底是什么。
李云鹤闻言,哦了一声,“我也没睡好。”
周真人:“???”
这是什么意思?
他茫然地盯着李云鹤。
却听李云鹤继续说了下去,“为了给宋小姐调配药方,没怎么休息。”
说着,他望向汪玄和徐县令两个人。
“不知道汪家主和徐县令,昨天休息得怎么样?”
这话题,实在是拐得生硬。
但因为他一脸面无表情,语气里多上了一抹嫌弃和怨怪。
仿佛在怨怪,汪玄和徐县令,昨天把宋时蕴丢给他就走了,害得他没休息好。
汪玄和徐县令,都微妙地想到这一层。
汪玄和徐县令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徐县令单手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那个什么,我昨夜回去,看了许久的卷宗,也没怎么休息。”
汪玄一听这话,硬着头皮道:“……我……”
他倒是想找个理由。
但是,一时间想不出来更好的理由。
汪玄见其他人都盯着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其实睡得还可以。”说着,他还不忘给自己找补,“可能是因为,我前两天一直在忙西平官道的事情,没怎么休息的缘故,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
李云鹤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是吗?”
那语气愈发奇怪了。
好像在指责汪玄,竟然还能好好休息一样。
汪玄干笑道:“宋小姐的事情,确实劳烦了李家主,辛苦李家主了。”
他连连告罪似的,向李云鹤拱了拱手。
李云鹤幽怨地道:“我还以为,昨夜大家都没休息好。”
汪玄笑不出来。
李云鹤说完,却像是生气一般,继续往前走去。
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长舒一口气,跟上去。
周真人盯着李云鹤的侧脸,心里还在想,李云鹤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汪玄和徐县令,感觉自己被控诉了,一时间不好意思靠近李云鹤,便故意往后落下一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李云鹤。
余光瞥见他们的小举动,李云鹤向周真人身边靠了靠,“汪玄应当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周真人茫然:“啊?”
李云鹤低声解释:“方才,他说昨夜休息得很好,那话不像是在说谎,我虽不精于相面,但也看得出来,他没说谎。”
周真人:“???”
“所以,李家主方才那么问,是想看他们的反应?”
“昨夜闹了那么一大场动静,如若真知道什么事情,他就不会休息好,无论怎么回答,他当时的神色,都做不得假,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最有效。”李云鹤小声。
周真人恍然,回想着方才汪玄的反应,确实挺正常的,“那就和汪家没关系?昨天有人去现场,救走了那个白毛僵,如若真是汪家其他人,无论是半夜来回出入,还是带着白毛僵回到汪家,应当都会被汪玄发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