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蕴看见谢如故这理直气壮的样子,额角突地一跳,不知道谢如故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二妹妹不愿意吗?”谢如故见她不说话,弯唇笑了笑,“可我记得,二妹妹还欠我好些人情呢。”
宋时蕴:“……”
彳亍。
她还能说什么?
想到自己欠下来的人情债,宋时蕴没办法把谢如故撵下马车。
她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微笑,“世子爷不嫌弃的话,便一起去吧。”
谢如故好整以暇地一笑,对宋时蕴伸出手,仿佛要拉宋时蕴上马车。
宋时蕴却顿了一下,避开谢如故的手,自己钻进马车里,和谢如故分坐两侧。
谢如故也不在意,丝毫不见尴尬地收回手,泰然坐下来。
秋白见此,便和车夫坐在外面。
很快,马车便晃晃悠悠地动了起来。
宋时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谢如故。
谢如故对她笑了笑。
宋时蕴无声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闭上眼,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谢如故见此,无声地笑了笑,倒也没说什么。
宋时蕴昨天晚上想着事情,并没有睡多久。
在晃晃悠悠的马车内,没一会儿竟然睡着了。
谢如故瞥见她的脑袋一点一点,身子一晃一晃,好像要摔倒似的,他起身凑过去,在宋时蕴身边坐下来。
几乎是他刚坐下来,宋时蕴的头,便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皱了皱眉,似乎不明白这里为什么有一个枕头似的。
但很快,她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便再次熟睡。
谢如故看见她那沉睡的模样,勾起一侧唇角,拉起衣袍盖在宋时蕴身上。
宋时蕴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人给她盖了一下被子,温度一下子变得更加舒适,她睡得愈发地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时蕴才挣扎着,从睡梦中醒过来。
一睁开眼,便看见谢如故靠着自己,微微低着头,好像也睡着了。
而她正窝在谢如故的怀里,整个人被谢如故身上宽大的外袍笼罩住。
宋时蕴吓了一跳,瞌睡彻底醒了。
但她身子僵硬住,完全不敢乱动。
唯恐一动,谢如故就会醒。
到时候多尴尬啊!
然而,宋时蕴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谢如故的声音,便从头顶上传来。
“醒了?”
他似乎是刚醒过来,声音还带着惺忪的沙哑。
宋时蕴脑袋顿时都空了,艰难地抬起头来,望着谢如故,极为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刚,刚醒……”
谢如故睁开眼来,眼底全是温柔的笑意,他开口便逗了逗宋时蕴,“那要起来吗?时间好像过去了许久,不知道叶首辅有没有等着急?若是等着急了,我们或许还需要费心和他解释一番。毕竟,总不好直接说,是二妹妹睡过了头。”
宋时蕴:“……”
宋时蕴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
脑袋完全是空的。
根本不知道怎么辩解。
第一次在谢如故面前有些气虚。
她沉默片刻,艰涩地道:“……那你先放开我!”
谢如故弯了弯唇角,倒是从善如流地松开手,将自己的衣袍,从宋时蕴身上扯下来,旋即又笑吟吟地问:“怎么,睡得好吗?”
宋时蕴还没说话。
谢如故又叹了口气,“因着给二妹妹当枕头,我倒是一直睡得不太好。”
这茶里茶气的语气……
宋时蕴内心现在就两个字,那就是后悔。
特别地后悔。
早知道是这样,打死她也不会睡着。
在谢如故怀里睡着了,还在他怀里醒过来……
宋时蕴现在别提多尴尬了。
往日的牙尖嘴利,彻底没有了。
她闭了闭眼,故作平静地站起身来,但动作还是有些许地慌里慌张,能够看出来她内心并没有多么平静。
宋时蕴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斟酌着措辞,才对谢如故开口,“是我的不是,现在已经到了叶家吗?那我们赶紧下去吧,别让叶大人久等了……”
宋时蕴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如故。
不如就这么走了。
话音未落,她便飞快地转身,掀起帘子,便逃难似的,跳下马车。
谢如故看着她那几乎同手同脚的举动,轻笑一声,兴致颇好地跟在她身后,慢悠悠地下了马车。
宋时蕴一下来,发现天色还早。
她应该就是睡了一会儿。
怪不得秋白没叫醒她。
秋白在马车旁边等着,见宋时蕴下来,她便迎上去,“小姐醒了?”
宋时蕴立即问道:“我睡了多久?”
秋白:“大概一刻钟,方才我本来想唤醒小姐的,但世子爷吩咐我再等等,没想到小姐这么快就醒了。”
才一刻钟?
宋时蕴面皮一抽,唰的一下转过头,望着后面下来的谢如故。
一刻钟前,谢如故还清醒着,吩咐秋白不要打扰。
一刻钟后,就是一副熟睡的模样?
骗鬼呢!
这家伙,恐怕是知道她快醒了,估计装作自己也睡着了,使得宋时蕴醒过来,便看见这一幕。
让她以为,自己占了谢如故的便宜,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家伙!
宋时蕴气得瞪了谢如故一眼。
谢如故却一脸无辜地眨眨眼,“二妹妹怎么这么看我?莫非是我的衣裳太皱了吗?”
他说着话,还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皱。
那举动好像是在提醒宋时蕴,方才把他的衣裳,折腾成什么样子。
宋时蕴额角跳了跳,但到底气虚一截,没好意思去指责谢如故。
她压抑着不悦,转身道:“走吧。”
语毕,她便带着秋白向叶家大门走过去。
谢如故看见她那气呼呼的样子,唇角噙着一抹笑意,背着双手,没个正型地跟在宋时蕴身后,进入叶家大门。
宋时蕴懒得理会谢如故,当做没看见。
叶首辅大约吩咐过下人。
叶家的下人,见他们过来,便笑吟吟地迎上来,跟宋时蕴寒暄了片刻,便带着他们向正厅走去。
宋时蕴和谢如故走到正厅时,叶首辅并不在,但叶明珠和叶老夫人叶夫人都在。
不仅如此,姜怡雪也在。
宋时蕴看见姜怡雪,稍稍有些意外。
姜怡雪正襟危坐地,坐在叶老夫人身边,小声地说着什么话,像是在听训似的。
听见下人禀报,宋时蕴和谢如故来了,她才抬起头来,目光四下搜寻。
看见了宋时蕴,她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眼睛都亮了起来,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
一旁的叶老夫人,在婆子的搀扶下,也站了起来,望向宋时蕴,她的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很客气地开了口,“终于把二小姐、世子爷盼来了。”
宋时蕴闻言,先看了姜怡雪一眼,才向叶老夫人福了一礼,“见过老夫人。”
谢如故微微欠身,便算是打过招呼。
叶老夫人也对他们俩欠了欠身。
一旁的叶夫人,也笑了起来,“二小姐和世子爷,怎么是一道来的?”
宋时蕴不想让谢如故乱说话,解释道:“我们正好在国子监听学,方才下了课堂后,便一道过来了。”
叶夫人恍然地点点头,“瞧我的记性,我都忘了,二小姐如今也入了国子监。”
她望着宋时蕴,面上的笑容,倒是真诚,夸赞起来的话,也像是真心实意的。
“还是二小姐聪明,一早就入了国子监,不像是我们的明珠,都是我教坏了,才会让她处处惹麻烦,好在有二小姐连连出手相助,才会让明珠好起来。”
说着,她对叶明珠招了招手,“明珠,还不来向二小姐道谢?若不是二小姐,你如今还想好端端地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