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东南正厅内,周宴清一身青色长衫端坐在北边,神色疲倦,似有心事,见到云舒,眼眸闪了几下。
云舒扶着老夫人在东南角坐下,心里筹划着该如何抉择。
“贤侄,今日是来为难云伯?”云志高手捏着椅边沿,指缝泛白。
“云伯,贤侄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周宴清拱手道。
“如今摄政王虎视眈眈,贤侄不必遮掩。”云志高浮肿的双眼皮抬起来,仿佛见到了希望。
“贤侄的娘亲在南诏,也算是世家大族,若是云觅愿意,可送至南诏,贤侄已经飞鸽传书,愿意与云觅妹妹结义,成为兄妹,南诏人才济济,以云觅的身姿相貌,嫁入王侯之家,轻而易举。此番也算是为以后做打算,如今摄政王在朝中的力量已经足以与太后抗衡,若真有那么一日,云伯,可想好了退路?”周宴清目视云志高,此计未必能成,可若要迎娶云舒,必先送走云觅。
云舒心里一紧,事情总是出乎她的预料,望着周宴清欲言又止。
周宴清余光瞥过,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云志高顿顿的看着贤侄,脑海里皆是盘算,他的宰相之位坐稳了,却冒出个摄政王与他针锋相对,加之这几日摄政王的动静,他确实不能保证全族的安危。
刘老夫人发话了,“周公子此计甚好,志高,你还犹豫什么,嫁入南诏不比在这如狼似虎的东齐好?难道,你真愿意她去齐家?”
“我不愿意!!!”
一声尖锐的声音涌进正堂。
云觅站在门口,双眼红肿,发丝凌乱,方才哭的凌乱的衣裳都未来得及整理。
“爹爹,我不愿意离开东齐,我也不要离开娘亲,更不要离开宴清。”她祈求的看着周宴清,希望他能对自己多一分垂怜。
“觅儿,你爹虽能在朝堂一手遮天,可这军权还是在太后手里,太后既然松了口,你还能怎样?”云志高摸索着茶沿,与其将女儿嫁给齐翰,真不如送她去南诏,这样也好,还能有出头之日,待日后再接她回来,也是一样的。
“爹,你就眼睁睁看着女儿去那陌生的地方?”云觅抽泣,擦干了眼角的泪珠,果然,靠爹爹不如靠自己。
心里已经生出了一计。
“你去收拾一下,定亲宴一过,马上离开,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云志高不耐烦道。
“好,爹爹既然要送我走,我答应,不过,我有个要求,在我走之前,宴清哥哥不能娶她!我不能嫁的,也见不得别人嫁!”云觅换了脸色,恢复了趾高气昂的性子。
云志高看了一眼周宴清,周宴清转头看向云舒。
云舒一愣,低头看向了祖母。
刘老夫人发话,“今日仓促,周公子的礼我们也不能驳回,这样,周大人留下用膳,聘礼我们暂且先收下,就当是结成兄妹之礼。周大人,你看如何?”说完拍了拍云舒的手,“云舒,今日我也乏了,你好好招呼着周公子。”
云舒心里忽的闪过一丝画面,订婚宴上她被下药,差点失去了名节。
可接下来的事,失去与没有失去又有什么区别?
云觅斜眼看了云舒一眼,扯嘴冷笑。
“云舒,你可真幸运,宴哥哥,咱们来日方长。”云觅黑着脸道。
云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长姐,到时候我给您送行。”
“哼!!”云觅黑着脸准备往贵云轩去。
云舒走出正厅,目送了祖母离开,站在门口等候周宴清。
“云舒,稍等我片刻,淮安将聘礼抬进来。”周宴清低声温柔道。
“不用,周大人我陪你一起去吧。”云舒拉了拉他的手,两人在云觅嫉妒的目光中离开了。
周宴清将这一切瞧在眼底,心头浅笑,她在利用自己,也罢,只要她能离自己近些,他不介意。
“好。”周宴清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她十指相扣。
云舒不爽的想缩回手,还是被他紧紧的攥在手里。
“周宴清,你别得寸进尺。”云舒声音极低,小的只有她二人听见。
“云舒不是希望这样吗,云觅还在看着,你过来。”周宴清将她抱在怀里,“你别动,她心死了,才能心安的去南诏,你不想我娶她,就安静的待着。”
云舒眸子微颤,不由的问了一句,“若是有一日,长姐一定要嫁给你,甚至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你娶不娶?”
等了许久,她未等来回应。
周宴清,你还是舍不得她,又或者是舍不得她像她心中的白月光。
云舒想推开熟悉的怀抱。
“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会娶。”周宴清怔住,云舒为何这样问?梦境里,云觅给他下药,等他从梦中梦醒过来,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云舒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她没有排斥自己,就连他过分的举动,她都能接纳,足以证明云舒与他一样,被梦见困扰。
“周宴清,你别太自信了。”云舒闭上眼,泪花滚过脸颊,她再迷恋,也不会重蹈覆辙。
要利用,就得好好利用,勾引了他,摸出他背后的势力。
远处云觅看着两人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相拥,气的撕裂了手绢,掀翻的指甲盖渗出的血迹也没有消灭她心中的仇恨。
这两日她总是重复的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嫁给了周宴清,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
终于他成了天子,却下毒将自己赐死了。
宴哥哥,我们的缘分真就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