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褚出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悲催的被人折磨。
女子给她吃了药丸,体内奔腾的血流明显缓缓慢下了下来,破天荒的他第一次发病时感受到什么是安宁。
可体力也随之消失,只能阖上眼休息,女人将她坨在背上,闻着她的味道,更令他昏昏欲睡。
可她总是摇摇晃晃,晃得他心烦,好在她还算聪明,知道拿起剑,搀扶着走下去,还未走出十步,他便不可控制的直接往前栽倒,女子被他压在身子下。
女人哭了,接着便是嘻嘻叨叨的漫骂,他很享受这么漫骂,不想像宫里人的刻薄,也不像朝廷上的怨恨,语气轻飘飘的,飘进耳朵了,骂着他身子沉重,害的她腰差点折了,脸着地搓破了鼻尖。
倒像是撒娇。
她又爬起来了,把他往路边挪了挪,虽然他想爬起来,可他好累呀,八年来他从未睡安眠过半刻,他很想睡,沉沉的闻着这个味道睡上一觉。
女子又将他背起来,摇摇晃晃的又摔倒了。
这次是他的后脑勺着地。
他怒了,可眼角的瞌睡令他只有意识,没有力气。
如此反复之后,她放弃了。
他也安逸的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眼角的树在缓缓的移动,身体内的血流又开始奔腾,他的手也开始恢复力气,转动眼眸,女子的背影在她眼前,她岣嵝着身子,腰带解开了,奇形怪状的穿着,那根被解开的腰带正拖着地上的干竹子缓缓的拖着他下山。
他轻轻叹气,坐起来。
女子瞬间动不了了,疑惑的回头。
“你醒了?”云舒笑起来,丢下腰带,瘫软的躺在了地上,胸前起起伏伏的喘着气。
刚才真是笨,药会延缓毒性,也能让他本能的入睡,早知就晚些给他吃了。
“你为何在深山里?”萧褚眸子一眯,她是云志高的人,今夜的刺客是周家的,她来做什么?还是早已经与周家联盟?
摸了摸胸口,幸好那东西还在。
“散步,你信吗?不信就别问了。”她闭上眼,随即翻过身子,看了看他,看来药效过了,伤口应该不会流血了。
“信。”萧褚薄唇轻启,起身环视一圈,寻到长剑,走到她身旁,看着浑身不像样的衣衫,微微蹙眉,“住哪里?”
“山腰上,东边七棵松柏树的环绕的院子里。”她累了,也该他背了。
萧褚跨过她的身子,冷冷的说道,“下次出门带上小石榴。”末了,留给她一个漆黑的背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云舒爬起来,心里鄙视,以后救人真的而应该三思而后行。
半夜她回到屋子。
小石榴不知去了何处,里里外外见不到她的身影。
从净室出来,梳洗完毕后,走出院子,远处忽的乌鸦惊起,飞向中央的月稍,她抬眸,院子的某处角落,似乎有黑影闪过。
她手里端着烛灯走过去,兰花被折断了两片。
应该是方才有人来过。
回到屋子,久久不能入眠,脑海里皆是萧褚的脸。
天微亮,她依旧未睡,拉开院子的门,却发现周宴清来了,今日穿着倒像是昨夜没换衣服似的,发丝也有些凌乱,脚边的泥沙未褪净。
周宴清走近了些,从怀里掏出画本子递过来,“山中清净,久了无聊,云舒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云舒接过,翻开看看,皆是京都的笑传。
她凝眸,叹气的将书退回去,回了屋子,“周大人,不必费心。”
周宴清眸子暗下去,临别时将画本子放在摇椅上,看着被她绣上的团扇,心里燃起了一点点的希望。
“云舒妹妹,过几日再来看你。”
回到山脚下,周宴清坐进马车里。
“得手了吗?”御林军里的姚统领问。
“没发现他的尸首,我们的人都死了。”
马车发出一阵巨响,“他娘的,又让他给跑了。”姚统领的手在马车上砸了一个洞。
“方丈圆寂了。”周宴清蹙眉,方丈的手里有圣旨,一张足以改变继承人的圣旨,太后一直想要,却不得法子拿到手,这道圣旨他们周家也想拿在手里。
“砰!”马车内又是一声巨响,姚统领不安的问,“圣旨被他拿走了!”
“不清楚,我去的时候,没发现圣旨。”周宴清疲惫道,“走吧。”
摄政王别院,暗卫离川从围墙飞下来,“王爷,可有受伤?”
“带个有兰花香的女子来。”萧褚径直的走向卧榻,今日发现发病时闻着云家女的味道能让他入眠,莫不是那香味的原因,他寻访九州,吃了无数的丹药,依旧没有任何缓解,云家女年纪轻轻,更不可能是她的药丸起效,唯有她的体香。
萧褚坐在卧榻边,双手交叠抵在鼻尖,手里还残留着女子的味道,甚至好闻,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
“是!”
离川飞出屋子,半个时辰后,带了一位女子进屋。
“过来。”。
女子低着头凑到他身旁,一股浓烈的胭脂味在他鼻尖萦绕,他剑眉直蹙,眼眸闪过一丝狞气,脸色阴鹫。
“滚!”随即一脚将女子踹开了。
女子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离川匆忙进屋,将女人带了出去,接着低着头进屋,“王爷,可还有吩咐。”
萧褚躺在卧榻上,阖上眼脑海里皆是挥之不去的欲望,可自从昨夜安宁片刻之后,他对这种感觉越发的浓烈。
“去准备好女子喜欢的厚礼,备马,一个时辰后去清山寺。”
他要确认一件事。
云舒昨夜失眠,小石榴跟着祖母去了福堂,没有半日她是不会回来,她也可以趁机好好睡上一觉。
睡梦中,有什么摸了摸她的脸,顺势掐了一下,她疼的翻过身子继续酣睡。
鼻尖传来一阵阵她不喜欢的味道,可是瞌睡虫还是将她带入了梦中。
待正午的日光落在她脸上,刺激着她醒来,微微睁眼,便见着一张带着侵略性俊美的脸躺在她的香枕上。
云舒喉咙发紧,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
那性情不定的萧褚正躺在她身旁,睡得人畜无害。
她微微的动了动身子,缓缓的往边上挪去。
他果真如传闻中的那般,没有他不敢做的,只有他不想做的。
快挪到床边的时候,对面的男子缓缓的平躺,薄唇轻启,“再挪就掉下去了。”
她愣住,日光洒在他的鼻尖,衬托的他俊朗的五官柔和几分,黑发洒落在她手边,柔然适中,她微微扫视一眼,肩宽腿长腰细。
这样的男子,睡着的时候都令人心动。
门外传来祖母的声音,她慌乱的爬起来,将被褥盖在他身上,紧张道,“你、王爷别出来。”随即放下麻蚊帐,穿着鞋子走了出去。
萧褚闻着被褥的味道,心满意足的睡了过去。
“祖母。”云舒走出去,被院子里的东西吓了一跳,满院子放着萧褚送过来的礼物,衣服首饰皆是京都最时兴的款式。
“云舒啊,这是谁送来的?”
“额,那个我的一个朋友,祖母这边来,累了吧,我给您按按。”云舒一边按摩,一边留意着小石榴,她已经被那些乱花入眼的东西,看的如痴如醉。
“云舒啊,那位公子,什么时候可以来坐坐呀?”祖母欢喜的看着四周的物品,用拐杖指了指,“小石榴,把那簪子拿过来看看。”
小石榴拿过来,“老夫人,给。”
“你看看,虽然我老了,可这些都是京都银坊难得的好东西,还有许多未见过,看来是废了一番心思,云舒啊,这么懂你的人,真心不多了。你可得带过来给我好好瞧瞧。”老夫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好呀,奶奶喜欢,我带来便是,这个簪子收敛又贵气,给奶奶戴上最合适。”云舒将镶嵌了绿宝石的簪子往祖母白发上一戴。
她忽的想哭了,上一世被禁足时,云觅奚落时无意间透出,祖奶奶临走前,还念叨着她的云舒过的不好。
祖母牵挂她,她却没能回眸去看上她老人家一眼。
云舒低声在奶奶耳边道,“奶奶,渴了吧,我去倒茶。”
随后慌张的进了屋子, 掀开蚊帐,拉开被褥,跪在床沿,双手合十,“王爷,您高抬贵手,我祖母有心疾,您好好睡,千万别出声,我让您出来再出来,行不行?”她低声卑微央求道。
萧褚没说话,扬了扬手,示意她出去。
云舒心安的应声,帮他盖上被褥,蹑手蹑脚的端着茶水出来,给奶奶斟茶。
忐忑不安的坐在祖母身旁,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天色,幸亏祖母乏了,坐了一个时辰便回去休息,她搀扶着祖母回房,放下蚊帐。
再回来时,卧榻上已经没了萧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