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窗下,风摇翠竹,疑是故人来。
恰如灯下,故人万里,归来对影。
戌时时分,天空飘起了丝丝缕缕的雨来,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湿润的泥土气息。
周围的景物也被一层薄雾笼罩着,显得愈加朦胧而神秘。
不知何时,身穿青色长衫的唐风,缓缓走进了雨中,手持一柄白色油纸伞,神情显得十分平静。
宵禁时分,街道上空无一人,在雨中漫步,唐风仿佛融入了这静谧的环境之中。
走得很慢,但很稳,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平和。
青衫烟雨客,不外如是!
不久后,他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望向前方不远处的一条狭窄巷子。
巷口两侧高高挂着灯笼,在雨中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指引着他前进。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巷子深处,那里只有一扇紧闭的木门,周围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散发出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
唐风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等待片刻后,门内传来了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随后木门被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张苍老的脸庞。
“大牛,好久不见!”唐风微笑着说道。
脸上带着皱纹,身形微微佝偻,开始走向暮年的林大牛动作一顿。
封存的记忆,被这道熟悉的声音和身影彻底打开。
林大牛身形摇晃,目不转睛地盯着唐风,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脸上带着相当复杂的情感,最后化为了一抹怅然的笑容。
仙凡果真有别,如同梦境与现实般难以捉摸,如今再次重逢,对方容颜依旧,自己却已人至暮年。
明明自己当年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如今却……!
“唐道长,几十年不见,你回来了啊!”
林大牛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进来吧,外面雨大。”
唐风走进门内,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民居,布置得简单朴素,却又显得十分雅致。
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幅水墨画,描绘着各种狐仙的故事。
其中还有一名男子屹立天空,左手飞剑,右手雷霆的画作。
唐风见状也只能摇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庆幸!
幸好不是鞋拔子脸!
“大牛,这些年生活得不错嘛,这小院挺别致的,比你当年那狗窝强多了!”
“托道长的福,不然哪有今天啊!”
两人相对而坐,林志亲自给唐风倒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用满怀敬畏和感激的目光看着唐风。
如今他也知道了唐风的真实身份,非妖非鬼,乃是传说中的清风仙人。
是自己从小听其故事长大的,先前有眼无珠,不识真仙,真是想想就懊悔。
没想到当年见到的人,就是传说中的仙!
“唐道长,你这次回来……?”林大牛问道。
唐风说道:“这次回来,只是想再看看这熟悉的地方,看看你,看看曾经的一切。”
林大牛也笑了:“那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道,或许很快,或许很久。”唐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着唐道长,心情却是异常欣喜哩!”
因为当年唐风常常被林大贵“剥削”,天天跑村子里去,作为村长儿子的大牛,自然和唐风接触颇多。
可以说,林大牛是除了寻仙和胡小白外,和唐风最熟悉的人了。
所以当天晚上,从生活琐事,到治病救人,从村头说到村尾……
唐风和林大牛聊了许多东西,都是一些往事。
可能是故友重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此时的林志都十分诧异,自己阿耶平时有这么多话说吗?
透过窗,可以看到,此时的屋外,依旧飘着风雨。
墙边的翠竹随风摇晃,沙沙作响,映衬着屋内暖黄色的烛火,显得格外宁静。
……
三天后,清风山上,此时聚集大大小小的几十号人。
今天是林家给林大贵迁坟的日子,很多人已经手持工具,准备随时开挖迁坟。
前几天受林大牛所托,帮忙主持迁坟法事。
原本对此一窍不通的唐风,愣是去找了一堆典籍,用精神力理解完毕后,才松了口气。
这法事可不比超度简单,毕竟这是做给人看的!
“见过道长!”
一众年轻人在老一辈人的怒骂下,在唐风身前站定,给他恭敬地鞠了一躬。
年轻人不认识唐风,但是他们这帮和林大牛差不多年纪的人可十分了解。
这可是当世真仙,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神棍!
天知道他们在林大牛家见到这熟悉的面容时,有多激动,多兴奋。
清风仙人离去三十载,一朝回归,就帮他们发现了炸棺的情况,别提有多神异了!
“不用客气,请起!”
唐风双手虚抬,将十几名年轻人托起,这一手段顿时让他们惊为天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才发现彼此眼中的震惊。
原来自家阿耶(长辈)说的是真的,这真的是仙人啊!
当即一个个犹如等待命令的士兵一般,言听计从,恭敬有加。
来到山上林大贵坟墓旁时,唐风发现林大贵和胡三娘已经在等着了。
丛林旁边还有许多狐狸隐藏着,只有一只长得又胖又圆的狐狸,无所畏惧地。
正人立而起,一手叉腰,一手扶着树,静静地看着众人。
“这小家伙,还是如此脾性!”
唐风见状,十分之无奈,这个让自己背了几十年黑锅的家伙,一点都没变。
胡圆圆此时自然也看到了唐风,它的脸色也是一阵欣喜,只不过碍于几十号人在此,倒也没什么动作。
迁坟最忌中途停工,须当日完成为宜,新墓也不宜太早挖掘,以免被鸠占鹊巢。
“人已至,时辰已到,准备开挖新墓吧!”
说罢,告知了一些规矩后,唐风带着林大牛、林志和林一走到了林大贵身边。
如同冼夫人那天的操作,三人一阵恍惚后,也成功看到了林大贵。
三人当即是泪如雨下,哭得几乎不能言语,片刻才哽咽问道。
“阿耶,你还好吗?”
“祖父,我们来看你了!”
“曾祖父,你现在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林大牛等人连忙询问着林大贵。
可是,林大贵就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三人,没有任何反应。
正当几人以为林大贵发生什么事时。
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吼声,震得三人一个激灵。
“兔崽子,你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