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需要汇总情报。
瓦剌人不止有暗哨,还有狗。
“那么,总兵大人,目标是什么?”
班长聆听完信息之后,问道。
战术是为了达到战略目的,没有目的,那么不必要的战术就是拍脑门的想法。
“很简单,就是成为瓦剌人的梦魇。”
石亨沉吟之后,继续道:“瓦剌达贼刚至,又经白日新败,某要让其,无论白天或是黑夜,都不能安心。”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夜袭只有一次,要给其留下阴影,之后,他们便草木皆兵了。”
于谦点了点头说道。
“此次夜袭难度大,就由末将亲自带领吧!”
范广站了出来。
因为夜里的安全通道,目前只有德胜门以外的区域。
以料敌从宽的角度,这方向定是守卫森严。
“可,某会领铁骑在后面接应。”
石亨说道,因为森严,而马匹太过显眼,所以这次夜袭,不会带马。
“尔等先回去养精蓄锐,寅时出动。”
“得令!”
班长们齐声道。
等他们走后,石亨又下令,放出夜不收和游骑兵,闹出动静,压缩瓦剌斥候的探索范围。
夜里的城外,现在只能听到虫鸣声。
坚壁清野,让大型兽类都离开了不适合居住的林地。
也先大营之中,篝火燃烧,时不时炸出星火飘然而上,似乎要升上苍穹成为星河中的一员,但是,灰烬终究要回落到地面。
行帐中,也先黑着脸,对于眼前的烤全羊看都不看。
今晚,他破天荒的邀请朱祁镇过来,从明军那讨不到好处,欺负欺负这位明廷的前皇帝还是可以的。
袁彬坐在朱祁镇一旁,为其倒酒。
而朱祁镇一言不发,明军发挥的越好,越显得他很呆。
将骄兵惰的借口就不会成立。
在心里,他甚至想着,若是明军能够失败,那该多好。
当看到也先那凶狠的目光,朱祁镇都不敢和他对视。
也先心里也苦闷,那一冲即溃的明军,现在连冲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若是以往,试探进攻,最多损失个几百人,但是现在,光一天的损失,已经快近万了。
他的鞭子都抽烂了一条。
无论是鞑靼的首领,也或是女真的首领,都得挨他的鞭子。
“你们,有何看法。”
沉默之后,也先才沉声说道。
“末将以为,此为战机,如今我等皆知,德胜门外,已无诡雷,便有此为破口,长驱直入!”
女真的首领,脸上挂着血淋淋的疤痕,但是对于草原的勇士来讲,面容什么的,都是小事。
诡雷,是战后他们对地雷陷阱的称呼。
这东西不仅限制了他们,也限制了明军。
毕竟夜里都没见明军探马,就是很有用的说明。
也先皱着眉,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明廷的皇帝,你们明军,竟然如此勇武,莫不是在土木堡,你带的不是精锐?”
看向一旁的朱祁镇,也先嘲笑般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朕带着,乃是精锐中的精锐,观今天战局,朕以为,那城中火器并不足够,贼子只为等候援兵罢了。”
被稍微一刺激,朱祁镇就连忙否认,要是如今京城里面是精锐,那自己不就成了傻子?
袁彬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为什么这人能蠢到这种程度。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能为一口清水,微操整个大军的人,脑子必然好不到哪里去。
也先轻笑,看向喜宁和其他一些汉臣,皆默默点头。
和朱祁镇差不多,如果承认了京城里的人的能力,那么就会显得自己格外无能。
皈依者狂热,也先或许还不知道这词汇。
“报~!”
一个披甲的旗官进入行帐之中,单膝下跪,一手捶胸说道:“京城外发现明军探马。”
闻言,众人皆挑眉。
女真首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太师!明军定是看那诡雷消耗殆尽,现在派出探马,护大营,其意不言而喻了。”
也先的心也稍微放了下来,再问道:“还有呢?”
“京城外明军还在燃烧尸体。”
旗官说这个的时候,脸色有点晦暗,毕竟这代表着,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那个下场。
“再探!”
也先下意识说道,并没有想着趁着夜色去夺回尸骨。
“明日便总攻,由明廷的皇帝为首,夺下土城,便议和,我等此番前来,便是奉驾回朝嘛。”
给了今晚夜议做了个总结,也先才露出了微笑。
“太师,不可,你怎可弃朕于不顾!”
朱祁镇闻言,一下子就慌了,城内都是乱臣贼子,他回去,还能有个好的?
但是也先没有回应他,而是直接让人把朱祁镇给带下去。
明廷那些臣子的想法,也先还是熟悉的,只要议和,肯定有人赞同,更何况,他都要把朱祁镇给送出去了。
这位前皇帝,至今还不明白,死伤近万,对于十几万的军队来说,已经是不小的打击了。
“陛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袁彬看着双腿在地上乱蹬的朱祁镇,觉得十分丢脸,就劝了一句。
“内廷还有太后!”
直到听到这句话,朱祁镇才回过神来,对啊,他回去也不一定会死!
等朱祁镇离开,又有旗官来报,明军斥候和游骑兵在袭扰探马。
也先并不在意,这在军伍之中是常事,只要下令收缩一点,然后加派人手就够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支队伍,在拖尸体的骑兵掩护下,没入了黑夜之中。
夜空,时不时飘过的浮云会遮挡住月亮。
朱祁钰看着朦胧的月光,想起了小学时候学过的顺口溜。
月色朦胧,不是起雨,就是起风。
看来明天不是什么好天气。
这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对于城外的士兵来说,落后的火器在雨天还是会受限制。
神武卫组织的特种小队,正猫着腰,起前方,是明军探马开路。
探马接到的命令是,驱逐五里外的瓦剌探哨,他们也不知道,在身后,有这么一支小队跟着。
通过队内讨论,班长带领着投掷手不断靠近着。
夜色渐浓,但是远处的火光,为他们指明了方向。
无声的利箭脱离弩架,捂着脖子的哨探发不出声音,只有倒在地上挣扎,随后被利刃破开了喉咙,没了声息。
三十丈,抛出带有毒药的生肉,让那些游荡的狗不再叫喊。
咻得一声,瞭望台上的士兵从高处落下,砸出沉闷的声音。
“敌袭!”
下一刻,瓦剌联军大营锣鼓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