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是工业的粮食,是高楼大厦的地基,更是保护自己的护盾。
“李老,这边您看着点,我带吴老头回去商量点事情。”
朱祁钰对李老头喊道,转头就对其他工匠说道:“把铁锭带上。”
时间上或许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是八月底,距离十月十一日也就一个月余十几天而已。
如果没有工部和兵仗局的协助,单凭朱祁钰自己,绝对不可能完成批量生产。
“要是有机床就好了。”
朱祁钰骑着马,后面跟着吴老头他们坐的驴车。
“殿下,这机床是何物?”
吴老头的敏感点总是奇奇怪怪的。
“就是用于加工钢铁这类金属物品的专用设备,主要是标准化,有了机床,不同的人也可以制造出规格相近的东西,比如火铳这类的。”
朱祁钰的话,让吴老头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大致明白,这就跟木匠用的桌子差不多。
“那殿下想让小老儿弄那玩意儿?”
吴老头搓着手,心想着又有好事落到自己头上了。
摇了摇头,朱祁钰明说道:“并不是很难的东西,一个台子,一根钻棍,用不着您老,您老只需要往钢水里加点炭,弄几个钻头出来就行,对了,那个弹簧,您知道吧?”
“弹簧?是殿下所说韧性十足的钢铁?”
吴老头回想着说道。
“是的,先把弹簧弄出来,不用太大,等下给你看草图。”
朱祁钰甩动缰绳,让马匹加快脚步。
经过郕王府,朱祁钰直接将人带入邻居大院。
徐老头看到郕王殿下将吴老头领了回来,就知道事情大概率成了,随后便看到了工匠拉着驴车载着铁锭。
好奇的他连忙靠了过去。
“嘿,这玩意儿造锯子,肯定好使。”
摸着铁锭,徐老头不由得赞叹道。
“去去去,你那破锯子,也需要用钢来造?这是钢!懂不懂?”
吴老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显摆的机会。
“好了,别吹牛了,都过来一下。”
朱祁钰回了一趟王府,再出来就拿着一卷纸。
在徐老头的木工台上直接摊开。
那是一个神奇的小玩意儿。
一个小圆筒插在大圆球上面。
“徐老,之前让您做的模型拿出来看看。”
朱祁钰对徐老头说道,在成品还没出来之前,先弄出概念型是很正常的事情。
“好嘞,殿下。”
徐老头立马回头在一堆杂物中找了起来,这些杂物多是朱祁钰要求的,有些还是给朱见济的小玩具。
很快,模型就被摆在工作台上。
其实原理很简单,按照草图,小圆筒里会放一个弹簧,而弹簧下端会固定一个铁制小圆柱,并且还有一个插销,只需要一根铁丝穿过,就能将挤压后的弹簧卡在圆筒顶端。
最后在圆筒的下方开口处,堆积着一些燧石。
这样,只需要拉动铁丝,弹簧蓄势带着小圆柱直接撞击在燧石上,产生的火星必然点燃圆球里的火药。
很明显,这是一个没有延时系统的土制手榴弹。
王富贵看到简易而又有效的机关,简直想把郕王殿下给供起来。
这并不能怪他,毕竟他一生都没见过弹簧,也不知道弹簧是啥玩意儿,自然不会有任何想法。
眼界这东西,就是这样。
“圆球里面可以放小石子、铁钉、铁片,这个铁丝可以绕成圆环,用细绳拉动,就形成了诡雷。”
朱祁钰说完之后,笑盈盈的看着吃惊的众人。
见没有反应,他手指屈出关节,敲击在桌面上,这才让众人回过神。
“这,殿下,那需要小老儿干嘛?”
吴老头挠了挠头问道。
“王富贵负责调剂合理的火药,昨晚已经试验过了,我要威力最大化,李老你负责让人造出这个小圆筒,而吴老,在这再立一座更大的炼炉,先把弹簧弄出来。”
朱祁钰顿了一下,道:“还有,我需要能将铁棒钻通的机床,大概和这工作台差不多,不管是长度还是高度,都要统一,除了钻孔,还要打磨其内部。”
说话还不够,朱祁钰拿起炭笔,直接在草图背面再画一张草图,道:“大概是这样子,这是固定钳,这是这钻头的铁棍要有螺旋纹,只要转动这里,就能带动钻头,看得懂吗?”
“殿下,这东西不难,不过是要做什么?”
吴老头最先开口,其他人的目光随之看向郕王殿下。
按他们的眼界,铁棍钻小孔,肯定做不成炮,也比火铳要细非常多。
“当然是将火铳缩小化,弄成可以一人操作的样子,反正等做出来了,你们不就能看到了。”
现在的火枪,就是一个木棍前端固定一个圆柱铁筒,还不是后世所熟知的样子。
等到鲁密铳传至大明,人们才知道原来还能这么搞。
当然了,朱祁钰可不想用火绳枪,他要直接往前跳,那就要看吴老头这些能不能锻造出可用的铁片了。
听了朱祁钰的描述,在场的人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了。
“当务之急,是将弹簧搞出来,不需要太好,只要韧性和弹性足够就行。”
朱祁钰再次开口说道。
赶制火枪可能时间不够,但是多做这种诡雷,无论是拉线拦截,还是再改成地雷,对于冲锋中的瓦剌,那场景,朱祁钰想想都头皮发麻。
“对了,无论你们有什么知识,什么技能,往后都要拿出来,教给年轻人。”
准备离开的朱祁钰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之后我会开办学堂,而亲卫也需要学习,你们将会是第一批技术教师,也就是先生,要做好准备。”
随着制衣坊的工人陆续招募,朱祁钰答应过他们,看顾他们的孩子,这是不能食言的,再加上,如今亲卫也给上上夜课了,不然精力太过旺盛,可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要将自己的手艺给贡献出来,每个人的神态都不一样,但共同点就是为难。
这可是吃饭的手艺,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他们并不是很情愿。
“哼!不愿意的话,孤不强求。”
朱祁钰的目光扫视了所有人。
“嘿,殿下说啥话,小老儿这身本领也多亏了殿下,自当是愿意了。”
吴老头看到朱祁钰面色严峻,知道这是动真格的了。
别看郕王殿下每天笑呵呵的,当初整治庄子时,他的手段可谈不上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