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予棠脸上几块青紫，手脚被拇指粗细的绳子捆住，嘴被胶带封着，侧躺在地上。
他刚睁开眼便被头顶直射的灯光刺了一下，眯了眯眼。
从他主动爆出实验者的信息开始，他就预料到了这一幕，他镇定地打量着周围，目光几乎一瞬间锁定了不远处看不清神色的顾亦川。
顾亦川见他睁开眼便抬手示意，下属立刻上前将夏予棠嘴上的胶布揭开，手脚上的绳子解了。
下属将夏予棠从地上一把扯起来，压着他的肩膀迫使他半跪在顾亦川面前。
夏予棠没有崩溃，没有茫然无措地哀求，表情始终淡淡的，先活动了下手腕，食指微曲抹掉嘴角的丝丝血迹。
他神色平静地看向顾亦川，在这般处境下如此镇定倒让杨秘书高看了一眼。
“不知顾少大费周章找我来，有何贵干”
夏予棠明知故问，嗓音清润，语气透着一股稳重，虽身处弱势却平白给人一种上位者的感觉。
顾亦川看向地上狼狈却不露怯的少年，眼神仿佛淬了毒，声音沉冷，冻得人发颤，
“夏予棠，你研发的芯片用在了谁的身上”
“那个志愿者是谁”
夏予棠听到之后，轻笑一声，抬眸带着几分戏谑神色饶有趣味地看向顾亦川，
“顾少手段通天，不妨猜一猜”
明显是挑衅的语气，夏予棠想激怒顾亦川的意图很明显。
顾亦川站起身，将杨秘书递上来的文件砸到夏予棠的脸上，瞬间纸页翻飞落在夏予棠四周。
纸张上的内容暴露在空气中，有夏予棠高调发布在官方平台上的志愿者信息同小少爷信息的比对，小少爷的病历…
种种证据都指向一个结果，夏予棠拿小少爷做了实验。
夏予棠唇边带着笑意，眼神里充满了恶劣，语调放松轻笑一声，
“看来顾少已经知道了啊”
“小少爷真是一个完美的实验品呢”
这番话让顾亦川无法保持理智，顾亦川一步步走向夏予棠，眼神里满是杀意。
他蹲下身，视线同夏予棠平齐，伸手一把掐住夏予棠的脖子，手背泛起青筋，声音里带着刻骨的狠意，
“你找死”
随着顾亦川手指一点点收紧，夏予棠感觉到肺里的空气变得稀薄，窒息感笼罩着他。
他的薄唇由于无法呼吸变得乌紫，他双手握上顾亦川的手腕，用力拉扯着企图掰开顾亦川的手，可那只扼住他喉咙的手却纹丝不动。
死亡的气息在夏予棠周身蔓延，没有人来帮他，没有人会阻止顾亦川的行为。
这里是顾亦川的领地，他可以让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他有这个资本。
夏予棠体会到了濒临死亡的感受。
可…他还不能死，他还没救回小少爷…
夏予棠眼神重新变得戏谑，出口的声音几乎成了气音，却满满的嘲讽意味，
“咳…有小少爷…陪我一起死…”
“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属…”
听到这话，顾亦川心跳漏了一下，几乎是瞬间想到了关联点，他猛地松开了夏予棠，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还对他做了什么！”
夏予棠没有丝毫委屈畏惧地同顾亦川直视着，弯唇浅笑，喉咙里一片火辣辣的，止不住地咳嗽却仍是带着笑，
“…咳…咳咳…”
“呵…顾少不知道吧，那枚芯片可以自毁…”
“顾祁只有两天好活了…”
顾亦川握起拳头，冲着夏予棠的腹部下了狠劲，夏予棠狼狈地躺倒在地上，唇边的笑意无法维持，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咳…”
顾亦川继续上前，一把揪住夏予棠的头发，语气森然，带着十分的怒意，
“告诉我怎么取出芯片！”
“说！”
夏予棠被迫仰起头，眼神却变得无比坚定，直直地看向顾亦川，仿佛在向所有人证明什么似的，声音前所未有地郑重，
“只有我…能救他”
顾亦川松开手任由夏予棠再次摔在地上，一脸的狼狈。
“救下他，我就放过你，否则”
顾亦川咬着牙一字一顿，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予棠眼底划过一抹暗光，他亲手将自己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将一切袒露在表面，就是为了能借顾亦川的手来到小少爷身边。
小少爷没有时间了，他如此干脆地坦诚一切便是为了节省时间救下小少爷，他不会让小少爷死掉的。
绝对不会。
他一手撑着地面，直起身子，猛咳一声，紧接着说，
“我要见他”
顾亦川眼神狠戾地直射向他，双眸猩红，如同一头护食的狼，拒绝的意味十分明显。
夏予棠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重复了一遍，
“我要见他”
顾亦川攥紧了拳，却还是因为夏予棠接下来的话让步。
“见不到他，我救不了”
“我需要专业的设备同芯片接通，否则我无法中断自毁程序”
顾亦川安排下属将夏予棠带出去，并按照夏予棠的要求准备实验设备。
而他自己先一步去看他的阿祁。
楚祁昨晚靠在床头蜷缩着身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听到楚祁安稳的呼吸声，守在门口的顾亦川才敢走进去，才敢借着台灯的暖光看一眼自己的小少爷。
顾亦川轻手轻脚地抱着他的小少爷将小少爷放到床上躺下，盖上被子，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没关那盏台灯。
他终于能想起为他的小少爷留下一盏灯…
转身的他没能发现床上的小少爷眼皮不明显地动了动，很显然，一切都是楚祁为了顺理成章地躺下睡觉装出来的。
他可没有坐着睡一晚上的毅力，也没有让自己受苦的想法。
天光大亮，楚祁却还没醒，顾亦川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靠近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的人。
他眼神哀戚，手上动作轻柔地抚摸楚祁的脸，随后俯身在小少爷额头印下一吻。
他没能护好他的小少爷…
阿祁…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