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静琪是活人,就算因为体质比较特殊,但也不能在地府多停留,跟和楚银紫一起带待了小半个月天之后,
她的身体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如果不是萧含煜要强制她走,她真的恨不得在这里呆一辈子。
她从开的母亲就不在想着要离开母亲了,她也很舍不得楚银紫。
“那你们有时间回来看看我就行了呗,”楚银紫比楚静琪看得开,“反正等你老了,真的寿终正寝的那天,不也就下来了?”
楚静琪紧紧抓她的手,眼底坚定:“不用等那么久,我过很久就会来陪你的娘亲!。”
看着母亲的眼眸,她想到萧含煜私下告诉自己的话,楚银紫心中不是滋味,
楚银紫知道楚静琪是因为从小缺少母爱,不,不只是母爱,甚至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人爱他,才会导致这样的性格。
如此悲观、随时准备赴死的模样,谁看了不心疼啊。
“蠢孩子,你想什么呢?这里生活虽然算不上苦,但没有手机、电视,连想穿件漂亮衣服都没有,你这样的年轻人,可受不了。”
说完,她掐住楚静琪的嘴,不让她插话。
“不准反驳你妈,你就好好地呆在上面,逢年过节给我烧点纸钱,烧点时尚好看的衣服裙子给我,妈相信你的审美,不会让我失望。实在不行……”
楚银紫看向萧含煜:“实在不行,你让他给你参谋参谋。”
“所以啊,”她语重心长,“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活得越久越好,你妈在这里,就靠你过日子了。”
她停下歇气,终于让楚静琪有了说话的机会:“妈……”
但刚开了个头,楚银紫又给她堵了回去:“不要说你想跟我一起过之类的话,
楚静琪你成年了你现在是个准备二十一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别像个妈宝男一样,整天就妈啊妈啊,说出去多丢我们老楚家的脸。”
给一旁偷听的萧含煜逗笑了:“妈,别骂了别骂了,快看这孩子快被骂傻了。”
“你也是,”楚银紫将战火燃到萧含煜身上,“你是一只鬼,应该知道做鬼的心酸的,也不劝劝这个傻子,整天寻死觅活的,阎王爷见了她都得给她发一张奖状以资鼓励。”
十几年没感受过妈妈的毒舌,楚静琪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萧含煜已经和楚银紫凑到一起说悄悄话去了,留下她和肥肥大眼瞪小眼。
肥肥:“主人抱抱。”
楚静琪揪着肥肥的脖子给它抱起来,掂量两下,有些疑惑道:“你是不是长胖了?”
肥肥不敢相信,它会从自己主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主人,你,你说什,什么?”
你是不是被那只鬼带坏了。
说到底它还是怂,没敢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但与此同时,它还是选择了将头埋在楚静琪怀中,以此来抗议对方对它体重的污蔑!
楚银紫时不时抬头去看楚静琪,防止他偷听她和萧含煜的谈话。
“我跟你说,你在上面可得把人给我看好了,要是她提前出了什么事,我是决定不会让你们进我们楚家的门的,你也别想着让我家阿琪去你家!1!”
萧含煜连连点头,保证道:“放心吧妈,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有了萧含煜的承诺之后,楚银紫少了一些担忧,但问题症结始终是出在楚静琪那里,如果得不到她本人的准话,她是绝对不可能真正的把悬着的心给放下。
“我的蠢假小子,快过来。”
楚静琪抱着肥肥走过去:“妈,我都快走了,你就不能叫我好听一点吗?”
“又不是不回来了,”楚银紫笑,“这是宝贝你,才这么叫你,你看,我都不这样叫萧含煜。”
萧含煜立刻谄媚道:“妈,你这样叫我吧,我不介意。”
楚静琪轻飘飘瞧了他一眼,后者转眼就改口:“但是您可不能这样叫小琪琪啊,多伤她的心啊。”
“楚静琪。”
她连名带姓地叫出楚静琪的名字,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你必须给我好好活着,我不管你找了什么理由,都不是你该去赴死的原因,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了,你要是敢跟我对着干,就别来见我了。”
楚静琪当然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好。”
仅仅一个字,她回答得缓慢而郑重。
然而这却让楚银紫和萧含煜悬着的心同时安稳放下了。
握着楚静琪几近变得透明的手,萧含煜告诉她,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楚银紫点点头:“那你们赶紧回去吧,等下次有时间了,再回来看我。还有,别忘了烧点好吃好玩好用的东西给我啊。”
一想到要分别,楚静琪眼眶都有些隐隐发红,但他深知这只是短暂的,与之前的生离死别完全没有可比性,她没有伤感的理由和必要。
“可别哭啊,”楚银紫语气有些夸张,“多大个人了,动不动就哭鼻子,是不是还得你妈我哄哄抱抱举高高?”
楚静琪禁不住笑起来:“你现在抱不动我了。”
比划了一下自己和女儿之间的身高差距,楚银紫叹气:“是啊,你小子,一不留神就长这么高了,以后妈都得仰头看你了。”
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话,即便再不舍,为了楚静琪的身体着想,楚银紫都不得不狠下心开始撵人了:“好了好了,哪来这么多话说不完,赶紧回去了。”
她下了逐客令,楚静琪嘴边的笑容就挂不住了,楚静琪她深深地吸一口气。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在这儿,好好的,等我。”
楚银紫最见不得这样煽情的场面,她瘪了瘪嘴:“知道了知道了。”
萧含煜没有去打扰她们母女最后的道别,直到楚静琪收拾好情绪之后,看向她,说道:“走吧。”
“好。”
黑雾笼罩楚静琪和萧含煜,等再散开之时,已经没有他们的身影了,楚银紫呆呆地坐在门槛上,看着地府永远阴沉的天空,似乎是透过那里,看到她仅存记忆中,有关人间四季的模样。
她还是没能记起楚静琪,这个迷糊的小小孩童,永远奔赴在一片没有尽头的广漠无垠中,
她慢慢长高,褪去稚嫩的模样,轮廓越加成熟,身边却始终缺少一个伴随她成长的人。
楚静琪是寂寞的,是孤独的。
但她同时也是比其他的男人还要坚强和无畏的。
无因其他,是无人分担她的风雨,就成为自己的支柱。
但现在这个小孩居然找了个男朋友,这是楚银紫怎么都没能想到的,不过惊讶归惊讶,也不能棒打鸳鸯不是,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嘛,只能宠着。
身边突然少了狡猾地家伙,她还真觉得有些无聊,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应该让琪琪把那只白白的肥猫留下解闷的。
楚银紫懊恼地想。
“阿嚏!”
肥肥忽然打了喷嚏,给萧含煜嫌弃得不行:“别把我家小琪琪身上弄脏了。”
它气鼓鼓:“才不会!”
楚静琪被萧含煜严实地护在怀中,而且周围全是密不透风的黑雾,让她对身边发生之事的感知也变得缓慢起来。
举着手看了看,手指还是保持着半透明的状态,她问萧含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你是活人。”
萧含煜说:“活人不可踏入地府,这是规矩,如果被巡查的鬼差遇到,
会被他们强制送回人间,但如果没有被注意到,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彻底同化为地府的一部分。”
“因为是活人误入,轮回簿上没有记载,那这个人就失去了轮回转世的机会,忘了自己的名字、身份,然后被他的亲人遗忘,被地府人间抛弃。”
楚静琪提出自己的想法:“那这人可以去虚无界啊。”
“理论上可以,”萧含煜揉了揉他的头发,“但这些人连离开地府都做不到,更别说去虚无界了。”
就永远只能是地府一只无名无姓的孤魂野鬼。
“那确实有点惨。”
楚静琪打了个哈欠,她告诉萧含煜自己有些困了。
萧含煜知道这是去过地府留下的影响未消,便轻声应道:“那就睡吧,等睡醒了,我们就回家了。”
于是楚静琪揪着萧含煜的衣服,安心睡过去了。
肥肥痛苦地夹在他们中间,冷不丁又打了好几个喷嚏,双重的折磨让它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是什么让它伤心至此,是这跌宕起伏的猫生。
小鬼看到萧含煜抱着楚静琪回来的时候,嘴巴都睁大了,脱口而出:“原来你没死啊?”
萧含煜睨她。
小鬼现在好歹也是一只鬼煞,大家都是鬼煞,平起平坐,它自觉不应该怕萧含煜了,所以说话都硬气起来:“没死你怎么不回来?知不知道这个人都担心你?”
它指着萧含煜怀中的楚静琪,义愤填膺。
看在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在为楚静琪说话的份上,萧含煜决定不跟他计较这么多,直接选择无视。
小鬼被关在门外,看着满眼水光的肥肥,问:“你这又是怎么回事?被谁欺负了?”
肥肥还是嫌他长得丑,哼哼唧唧不肯跟他说话。
小鬼不耐烦了,学着萧含煜平时的模样,揪着肥肥的后颈皮将它提了起来:“出去一趟,话都不会说了?”
“关你屁事,”肥肥伸出爪子去挠她,结果比划半天,挠了个寂寞,“放开我,我要去陪主人睡觉了。”
小鬼说它异想天开:“你主人男朋友都回来,还用得着你陪她?信不信你现在进去,那只大鬼立马把你扔出来。”
不得不说,小鬼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肥肥真就有了一瞬间的动摇,当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它咬了刘丹怡一口,后者吃痛松了手。
稳稳落地之后,肥肥昂起脖子:“哼,就算不能和主人一起睡,我也可以睡沙发,不像你,只能睡门板!”
而后赶在小鬼暴起之前,一溜烟儿钻进了屋子里。
小鬼才不跟他计较,睡哪里不是睡?
楚静琪其实睡得并不是很熟,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多多少少还是能感知到一些,
所以关于萧含煜将她抱到了主卧这件事,她心中不免泛起些许涟漪。
但也不是拒绝,而是等萧含煜看到床上的痕迹时,肯定会发现,自己昨晚上是睡在这里的。
这个想法在心中盘亘,迫使楚静琪睁开眼。
然后就准确无误地对上了萧含煜的视线:“醒啦?”
欢快的语气,让楚静琪品出一丝危险。
她不动声色得嗯了一声,然后动了动身子,示意萧含煜将自己放下来,
萧含煜倒是没说什么,就乖乖把她放到了床上。
楚静琪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双脚:“你什么时候帮我脱的鞋?”
“刚才,”萧含煜单膝跪在地上,握住她冰凉的脚踝,“是不是有点冷?”
楚静琪摇头:“不冷。”
因为你的手心很暖和。
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萧含煜的手渐渐往上,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去捂热更多的地方。
楚静琪操起枕头砸在他的头顶:“我饿了。”
躲过枕头,萧含煜偏头去看她,反问道:“你饿了?”
楚静琪:“……”
窗外光线已经暗了下去,一颗不知名的流星忽然砸下,它来自宇宙,它涌入银河,
带着炽热的火光,那是摩擦生热后的燃烧,呼啸是带着隐喻的朦胧,在贯穿整片天空之后,天空就变得绚烂起来。
流星坠下,再忽地炸裂开,这样的场景,怎么能不让人激动颤抖?
后来,月亮就出来了,倾泻而下的月光像一层朦胧的纱,洒在大地上,为其添上乳白的光晕,迷人而不自知。
……
肥肥横竖睡不着,只能去门口找小鬼聊天。
“你能不能去做饭?”
刘丹怡震惊地看着它:“我这身高,连灶台都摸不到,你让我去做饭?”
“那你也太矮了吧,”肥肥毫无自觉得评价道,“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啊,那只鬼再不起来做饭,我就要饿死了。”
小鬼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吃吃,他们怎么不给你取名叫猪啊?”
还别说,萧含煜当初给肥肥取名的时候,想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猪,但这件事只有它、那只鬼和主人知道啊,这只鬼怎么会想到?
看着肥肥警惕的眼神,小鬼砸吧砸吧嘴:“不会吧,你还真有猪这个名字?”
完全不知道对方本来只是误打误撞,全靠它自己才把这件事坐实的肥肥炸了毛:“你闭嘴闭嘴闭嘴!”
“猪!”刘丹怡哈哈大笑,“以后你就是这家里的一只猪了哈哈哈……”
你是一只猪!hhhhh
一旁楚静琪听着被小鬼刘丹怡误打误撞的猜对了肥肥一个个名字。
萧含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