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小媛是临时赶制出来的画像，有些潦草，但画上之人的大致面容还是足够清晰，甚至连一些平时不容易注意到的细节都复刻了出来，唯德真人皱着眉看了许久，在脑中搜索过所有认识或见过的人，发现没有一张脸是对得上的。
他扭头去叫陈芬荣和楚静琪：“你们也过来看看。”
陈芬荣离得近，跑两步就走了过去，探头看了一会儿，摇头：“没见过。”
他平时就跟着唯德真人，很少有独处的时间，遇到的人自然也不多，唯德真人显然也没抱什么希望，哦了一声，就把画像递给楚静琪。
入眼的第一感觉就是熟悉，楚静琪拿着画像仔细看了看，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沉默着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
萧含煜落后他一步，倒是比他先记起来：“阿琪你上班的殡仪馆。”
楚静琪一愣，随即想起，这人不就是因为偷尸体被抓起来的小江？
他记得林子还说过，这小江以前手脚就不干净，被曾经的老板赶走之后，被林子收留过一段时间。
唯德真人一看有苗头，急忙问道：“你认识？”
“嗯，”楚静琪点头，“殡仪馆之前的尸体失窃案，被抓起来的就是他。”
听楚静琪说这人居然干过这样的事，宇云气愤不已，怒问小媛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小媛显然也没料到，她脸色发白，怔愣地摇头：“我不知道……”
宇云憋着一口气，他知道这不能怪小媛，毕竟那时对方隐藏得实在太好，连他自己都险些被骗了过去，更别说小媛这样不谙世事的孩子。
陈芬荣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唯德真人捻着胡子，沉吟片刻，然后向楚静琪提议：“不如你给你老板打个电话，让他问问。”
一般来说，殡仪馆和警方都有合作，林子作为殡仪馆的老板，应该会有警方的联系方式，只是能不能打探到消息，就无从得知了。
楚静琪拿出手机，按下林子的电话号码，顺带打开了免提。
手机响了好几声，一直没有人接，正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电话怕是通不了了，对面却接了起来。
“楚静琪？”
在嘈杂的背景声中，传来林子的询问声。
“老板，有人找你。”
“谁？”
唯德真人手一抖，差点把胡子扯下来，他瞪了楚静琪一眼，才接过话：“我是清泉寺唯德真人。”
林子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唯德真人居然会给他打电话，一时间都有些愣神：“啊？哦，稍等，我去一个安静点的地方。”
“诶，你去哪儿，这东西你还要不要啦，这东西鬼市上可只有我们一家有啊……”
一道不属于林子这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送过来，被手机的喇叭放大之后，准确无误地落入书房中众人的耳朵。
陈芬荣悄声问墨青昊：“我没听错吧？”
墨青昊放开有些不安生的肥肥，任其跑回它主人那边去，他看着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而后抬头望向陈芬荣。
陈芬荣不知道为什么，就跟脑子抽了一样居然主动伸手去帮他整理衣襟，等到那些惹眼的褶皱与凌乱再不见之后，才猛地回神。
他有点尴尬：“抱歉，我擅作主张……”
“无碍。”
与其说是无碍，此刻的墨青昊都可以算得上是愉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回答了陈芬荣刚才问的问题：“并没有听错，确实是鬼市。”
成功将陈芬荣从尴尬中解放出来。
陈芬荣伸手抚平自己有些乱的心跳，才开口接话道：“楚静琪他老板居然能去鬼市，看来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将陈芬荣的一番动作看在眼底，墨青昊敛眸：“嗯。”
杂乱的吆喝声慢慢远离，林子终于找到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知唯德真人找我有什么事？”
唯德真人板着脸，情绪不显：“我近日遇到一个自称张泽伊的天师，本想结识一番，楚静琪告诉我，那人长得很像前些日子被抓的小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小江？”林子的声音有些怪异，“他确实被警方抓走了。”
唯德真人不动声色：“那他有没有兄弟什么的？”
林子道：“这倒是没有听说过，他来我殡仪馆的时候，孤身一人，这么长时间，为没见谁来看过他之类的。”
唯德真人顿了片刻，又看了楚静琪一眼之后，才开口把找林子的真正原因告诉了对方。
他语速不快，言语也很精炼，但却实打实地把林子听愣了：“您的意思，是想让我给警方打电话，问问小江是不是越狱了？”
如果刚才不是听到了楚静琪的声音，成曳都觉得这唯德真人怕不是个别出心裁的骗子，而事实显然不是，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明白了，稍等。”
林子挂断了电话，应该是给警方中的熟人打电话去了。
陈芬荣这才开口：“师父，楚静琪他老板，是在鬼市吧？可是废弃公寓的鬼市不是已经关了吗？”
刚才也是因为听到那句话，唯德真人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对方他的真正目的。从林子回答的态度和反应来看，这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当然，这只是他暂时的判断。
唯德真人看向楚静琪：“你老板，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静琪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没了解过。”
想来也是，唯德真人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拂尘。
宇云和小媛现在就像两个局外人一样，完全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宇云对小媛说：“这里应该没你什么事了，要不要去看看爷爷？”
“可以离开了吗？”
小媛看了看沉思的唯德真人，唯德真人抬头，露出一丝安心的笑：“都去吧。”
得到唯德真人的准许，宇云便带着女儿，儿子一起出了书房。
他们前脚刚走，楚静琪的电话后脚就响了起来。
是林子的电话。
楚静琪接通，免提。
“我给我的熟人打了个电话，”林子嗓子有些哑，“他说小江已经死了，在关押的时候，意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