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已经陈芬定然打定主意要紧跟楚静琪,就不会再改,
他拿好自己东西,亦步亦趋地跟上对方的步伐,脸上神色坚定。
其实对楚静琪来说于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无所谓,唯一不好的就是陈芬荣在这儿,
某个鬼始终不能现身,难免觉得憋屈。
他一憋屈,脑子就开始想该怎么办能把某个多于地人,从楚静琪身边踹开。
陈芬荣紧了紧衣服,双手插进兜里,牙齿止不住地发抖,可他见楚静琪居然把左手放在外面,很惊悚:“楚静琪,你手不揣兜里,不冷吗?”
楚静琪微微侧头,望向一脸寒霜的萧晗昱,视线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这只鬼热乎得不行,怎么可能会冷。
她摇摇头:“再走一百米左右就是临海殡仪馆,赶紧走吧。”
还有几分钟就到七点,两人赶在整点前,关上了殡仪馆大堂的门,门内至少暖和了一些,楚静琪把地毯下的钥匙拿起来,放在桌上。
桌旁有几包暖宝宝和一个保暖袋,那保暖袋看样子应该开了有一会儿,不然这里面的温度也不会和外面差那么多。
陈芬荣呼出一口冷气,将冰凉的围巾取下来,随手丢在一旁,他四处打量着周围:“好冷清啊。”
楚静琪坐在双人沙发上,神色看着略微有些疲惫:“等会儿就热闹了。”
联想到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陈芬荣浑身抖了抖:“你这么一说还怪人的,就是不知道师父说的不太平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把包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金钱剑,几张不同颜色的符,香炉,三炷香,还有张不凡天师的画像。
陈芬荣忙乎着整理这些东西。
楚静琪今天忙了一下午昨天晚上也是很晚才睡,有些困,萧晗昱一把她揽在怀里,低声道:“睡一会儿,有事我叫你。”
意识开始模糊,但楚静琪还惦记着,他们这个奇怪的姿势会让陈芬荣看出来不对劲,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陈芬荣。
萧晗昱沉思片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没事,等会儿我也让他睡一觉,不会被发现。”
既然这样,楚静琪就没有什么好顾虑了,她栽进萧晗昱怀中,呼吸随即变得平稳起来。
陈芬荣把张不凡天师的画像竖起来,将香炉放在其前方,
随即也点燃三炷香,恭敬行礼之后,将香插在香炉之中,弯下腰静默几秒,才松了口气似的露出笑容。
“祖师爷您保佑我,今晚平平安安度过。”
只可惜他只带了三炷香,不然也能让楚静琪也给祖师爷上上供香,不过作个揖还是可以的吧。
陈芬荣转身叫楚静琪:“嗨,楚静琪,你要不要也来求祖师爷保……”
可他话还没说完,浑身一僵,白眼一翻,整个人毫无防备地跌到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不一会儿,让人不喜的呼噜声在大堂内回响。
从来没被别人呼噜声打扰过的楚静琪,几乎是瞬间就皱起了眉头,隐隐有转醒的趋势。
萧晗昱急忙帮她掩住了这恼人的呼噜声,然后阴郁地看了一眼陈芬荣,
眸子闪过几条杀人灭口的好法子,但念及这可能会吵到楚静琪,才慢慢收敛住自己的情绪。
屋内,楚静琪沉睡着,保暖袋源源不断地输送来怡人的温度,这是刚好适合睡眠的温暖,耳边很安静,枕着的胸膛也够宽厚,这让很难不让人安心入睡。
只是陈芬荣就有些惨了,他是毫无准备摔下去的,现在半个身子都在沙发外,岌岌可危,似乎是随时都能摔下去。
即便摔不下去,可醒来的时候,是百分百会落枕。
“呼呼呼呼呼~”
而此时的殡仪馆外,传来阴风阵阵。
吹过树梢时,还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响声,声声凄厉有如鬼魂在低泣,
空无一人的马路,连车辆的影子都见不到,路灯滋滋闪烁着,几秒后,像是不堪重负般的彻底熄灭。
从路旁的路灯肉眼可及的尽头,黑暗慢慢袭来,灯一盏一盏熄灭,像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缓慢逼近。
“阿琪,醒醒。”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楚静琪的眉眼,耳边是萧晗昱的低语,
将她从梦境中温柔唤醒,意识渐渐清明,如纤羽般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便对上萧晗昱沉静带着病态的双眸。
白皙修长的食指落在唇间,蛊惑呢语:“阿琪,它们来了。”
楚静琪一时没能理解他口中的“它们”指的是谁,就又听萧晗昱说道:
“我现在得去处理另一件事,如果你这边你不能解决,就叫我。”
难得看萧晗昱眼中这样病态的神情,想来这事应该很急,楚静琪勾唇低笑了一声:“去吧。”
但即使是这样情急之势,萧晗昱却被楚静琪一抹笑勾去了魂,一时间心中竟然生出干脆就这样留下,陪着他的打算。
深吸一口气,萧晗昱蓦地用额头抵住楚静琪,他们四目相对,互相望见对方眼底的汹涌流淌,近在咫尺的呼吸交缠着,再分不清彼此。
萧晗昱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这样耀眼而诱人的楚静琪:“我很快回来。”
说完,便没了踪迹。
楚静琪屏住了呼吸,等到彻底感受不到萧晗昱的气息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他有些不太明白,萧晗昱刚才那番动作的意味着什么,或者是想表达什么,她着自己的额头,垂眼思索。
可她自己似乎,习惯去接受牵手和拥抱,连当做哄人的工具把初吻都送了出去,现在却因为一个近距离的接触,就乱了心神。
楚静琪静静的看着萧晗昱离开的方向,等着慢慢平复心跳,
可这些问题楚静琪还是没能想明白。
“楚静琪,你在想什么啊?”
陈芬荣满眼困顿,仰着头打了个哈欠,见楚静琪还靠着发呆,于是虎头无脑的问了一嘴。
“没什么。”楚静琪动了动身子,把长时间不动的酸涩感消去,“你怎么醒了?”
“你应该问,我怎么睡着了?”
边说着,他还一脸痛苦地扶着自己的脖子:“睡的时候还没注意睡姿,总感觉现在有点落枕。”
他小心翼翼地扭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鬼叫,他、真的、落枕、了!
楚静琪也不知道他刚才是怎么睡的,也不太关心,脑中盘旋着萧晗昱临走之前的话,门外狂风大作,的确像有大事即将发生的模样。
“我天,”陈芬荣惊呼一声,“外面阴气好重。”
他把放在裤兜里的八卦罗盘拿出来,上面的指针都因为受到影响而开始疯狂乱转,
这个八卦罗盘还是他师父后来给他的,他还没捣鼓明白。
只知道这玩意儿指路挺好使。
陈芬荣歪着脑袋,在手机上百度怎么治落枕,看着看着就觉得肚子有点饿,他顺手点开了某团外卖app,还不忘问楚静琪要不要也来点。
楚静琪目光平静地看着外面:“不用,我劝你也别点。”
“为什么?”陈芬荣捏着手机,有些不理解,“你难道不饿啊?刚才你就吃了一点,怎么熬得住?”
从某人离开到到现在,窗外的风一直没有停过,呼呼吹着,像是想把人也掀翻,
陈芬荣了然:“哦,你说这风啊,是挺大的,人送外卖都骑的电瓶车,确实有些不安全。”
很无奈只能放弃点外卖的打算,陈芬荣瘫在沙发上哀嚎:“好饿啊。”
楚静琪晚上确实吃的不多,但现在也不觉得饿,而且这才不到十一点,离他们吃完饭也才过去四个小时,怎么能饿得这么快。
大堂外的停车场空空荡荡,一辆车都没有,被风一吹,大片大片的枯枝落叶杂乱地飞了起来。
陈芬荣嗷了一会儿,安静下来,学着楚静琪的模样盯着外面看,
只是这故作深沉的模样,看起来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喜感。
忽然,他们二人的视野中多了一道身影,有些模糊,从暗处走到硕大的照明灯下,影子被分出好几道。
由于离得太远,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不出声响地,敲响了殡仪馆的门。
陈芬荣像是触电一样,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瞠目结舌地盯着外面,结巴着问楚静琪:“有、有人大半夜来殡仪馆敲门?”
嗯了一声,楚静琪主动站起来,去开了门:“请进。”
毫不客气地说,这还是陈芬荣第一次看到楚静琪礼貌待人的时候,这很难不让他觉得震惊。
那人一头黑色的头发,身材偏瘦,个子不高,闻言笑了起来,笑容很是腼腆,这人还真不是什么陌生人,就是之前找他要一幅字的学习委员,黄如杏。
黄如杏有些拘谨地坐在楚静琪对面,她身上还穿着那天在教室的衣服,似乎到现在都没有换过。
她偷偷瞄了一眼不停打量自己的陈芬荣,小声地打着招呼:“你好,我是楚静琪的同班同学,黄如杏。”
“你好你好,”陈芬荣急忙挂出笑容,“我是他的朋友,陈芬荣。”
这人居然一点都没发现面前这个张远有问题,楚静琪体会到了无奈的感觉,她看向黄如杏:“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说到这个,黄如杏忽然愣住,皱着眉头陷入回忆中:“我……也不知道,好像就迷迷糊糊走到这儿了,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经楚静琪这么一提醒,陈芬荣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悄摸着拿出八卦罗盘,只见那龙形的指针,正一动不动地指着那名叫黄如杏的人。
黄如杏不是人?
得知这么个消息,陈芬荣话都不会说了,他居然连这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还乐呵呵地跟他聊天。
陈芬荣羞愧地低下头。
黄如杏面对楚静琪的盘问,是一问三不知,什么也说不上来,急得都快哭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但听了全程的陈芬荣忽然一愣,这不就是被剥离生魂的表现吗?
他看向楚静琪。
楚静琪冲他点了点头,表示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这缕生魂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黄如杏揪着自己的头发:“我记得,好像是有人给我指过路。”
“谁?”陈芬荣追问。
然而黄如杏能记得有人给他指路已经很不错了,还想期望她说出是谁,简直是痴人说梦。
答案还是不知道。
陈芬荣也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就开始和楚静琪讨论起有关生魂的事:“他的生魂能走到这儿,而且形神未散,应该是身体就在不远的地方。”
“嗯,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到这边来的。”
黄如杏不明所以:“你们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但没有人搭理他,因为陈芬荣已经被楚静琪的说法吓到了:“不会吧?”
还不等楚静琪回答,他又自顾自说了下去:“生魂离体不久,沾染活人气息,这对于那群孤魂野鬼来说,
可是大补之物,虽然有部分会顾忌阴间法律,若是吃了生魂,便不可入轮回,只能留在下面受刑,但总有一些例外,对吧?”
有些恶鬼在人间东躲西藏,他们不屑轮回转世,只肖望通过蚕食同类,获得更多更强的力量,
虽然无法真正融入活人世界,但也算得上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长生不老,这样诱人的事,又怎不能引来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