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喜欢那兰心?”
林菀沉声问道,一点弯都不绕的。
按理说,这宫中的宫女和太监私底下结为对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只不过,这人可是周常在身边的,这个忠士德究竟有没有点脑子?!
忠士德听了这话,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娘娘……奴才的确是喜欢她,可平日里却从来不曾主动找过兰心。上回也是碰巧在宫道之中看见她躲在角落里哭,这才上前问了问。”
“那日兰心打碎了皇上原先赏赐给周常在的一个琉璃盏,可掏空了荷包都拿不出银子来赔,您才瞧着她当真可怜,就……”
“娘娘……奴才瞧着,那兰心在周常在身边着实是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她借过银子之时,奴才还瞧见她胳膊上都是淤青,像是被打了一样。”
林菀垂眼看着忠士德,过了好半晌这才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忠士德赶忙答道:“回娘娘,已经过了许久了,还是皇上去岁祭天之前的事呢。”
去岁祭天……那是在她穿越来之前就发生了的。
原主那时与周常在并不熟悉,自己还是个小透明,自然与她也没有什么龃龉。
且那个时候,忠士德都还没有来秋棠宫呢。
若说这事儿是周常在使计故意钓她们上钩,倒是不大可能。
“这么说来,这兰心……应当是日子真的不好过了。”
林菀喃喃道。
忠士德斗胆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林菀面上的表情已经没有方才那般阴沉,心中这才松了松。
“娘娘,那兰心本就欠了奴才的银子,想来,咱们若是拿此事做筏子,指不定能叫她透露些周常在的事情呢?”
林菀想了想,这才挥手让忠士德站了起来。
“既如此,那你便试试吧。该怎么做,不需要我教你。”
她沉声吩咐道。
既然周常在身边有这么个现成的棋子,缘何不用呢?
哪怕是被察觉了,她一个小小常在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林菀转头看了一眼摇篮中呼呼大睡的女儿,心中定了定。
这些个打着自家闺女主意的牛鬼蛇神,她定要清理干净了!
……
林菀既放手让忠士德去做,便也相信他不会将事情弄糟,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忠士德的办事效率竟这般高。
不过第二日的午间,他便领着一个小宫女鬼鬼祟祟地从往日里送恭桶的侧门溜进了秋棠宫。
那宫女一进殿便跪在了林菀的面前,浑身抖如筛糠。
“你是……?”
林菀乍一见这有些面熟的小宫女,明知故问道。
兰心赶忙磕了个头,“回昭妃娘娘,奴婢兰心,是周常在身边伺候的。”
“哦……是你啊,本宫说,怎的好像在何处见过呢。南巡之时,那犯了错半夜跪在甲板上淋雨的人,可是你?”
林菀故意提起原先周常在责罚她的事情,果然见她好似没有方才进门之时那般慌张了。
兰心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小声道,“回娘娘,正是奴婢。”
林菀端上一副温婉的模样,让忠士德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笑着看她。
“好在那时候是春季,若不然,只怕你吹了一夜的冷风,就要吹病了呢。”
兰心在周常在身边受尽了冷脸斥责,眼下突然见着这正得圣宠的昭妃娘娘这般温和的模样,竟还关心自己的身体,心中的天平已然开始倾斜。
林菀眼见着她面上的表情越来越挣扎,心中了然。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在任何时候,都是会有奇效的。
“可惜啊……本宫那时候也不过只是个贵人,帮不到你什么。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苦衷?”
兰心听了这话,深吸了几口气,突然再次跪了下来,在林菀这温言软语中顿时就失了往常的故作坚强。
“娘娘……奴婢在周常在身边,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啊!”
兰心的眼泪说来就来,就好像憋了许久一般。
她一边哭着一边卷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痕。
“周常在在人前看着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可一旦回了桃玉阁,便动辄大骂我们这些做下人的。”
“那时奴婢给她端一碗甜汤,那琉璃盏她明明已经拿在了手上,不慎打翻后却说是奴婢没有好生递给她……若不是忠公公借了奴婢三十两,只怕当日就要被她打死了!”
林菀看着那些伤痕,忍不住叹了口气,让翠枝拿了些伤药来,可言语间却故意做出有些为难的样子。
“本宫倒是想要帮你,只不过,却也不能无缘无故从一个常在身边生生要走一个宫女啊 ……”
那兰心在说出第一句话之时,便已然下定了决心,眼下又如何会轻易放弃?
她也不接翠枝递上来的伤药,对着林菀一个接一个地磕头。
“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吧!您让奴婢做什么都行啊……”
忠士德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心中着实是佩服了自家主子一把。
这兰心方才在来的路上,看着还有些犹疑不定的模样,可自家娘娘不过几句欲擒故纵的话,便叫她瞬间下定了决心。
林菀看着兰心笑了笑,“你方才进来之时,也瞧见了,本宫这宫中不缺人,你即便来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兰心听了这话顿时就急了,她都已经决心要反水,可若是昭妃娘娘这里不接纳她,她便彻底没了去处了啊!
她赶忙膝行了几步上前,看着林菀的眼神中满是诚恳,“娘娘,奴婢不会让您失望的。奴婢知道些周常在的事情,或许……对娘娘有所帮助。”
她知道今日来这秋棠宫,虽是走投无路之举,可旁人却不见得就能相信她。
眼下好不容易在林菀面前说上了话,眼见着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兰心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咬了咬牙,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是、是……关于长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