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转头看了翠枝一眼，有些无奈地道：“还真叫你给说准了呢！”
翠枝一听就觉得有些不好，顿时换上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小主，这血燕真有不妥之处吗？”
她看着倒是与原先见过的没什么区别啊……
林菀分别从两盒中各取了一枚燕盏出来放在了桌上。
“你瞧，这两盒的颜色都不大一样呢，其中一盒更加鲜艳，看光泽度，也更加油亮些。”
翠枝听得云里雾里的，“既如此，那不是更好吗？”
林菀摇了摇头，“真正的血燕，颜色是暗淡的锈色，并非这般浓艳的紫红，你凑近闻闻，是不是有一股蜜香？”
翠枝赶忙上前深深一嗅，果然！
“燕窝的成分其实就是燕窝酸与蛋白质，血燕与白燕相比，不过是钠钾钙这些微量元素略多些罢了，可即使再多，也断然不会有这甜丝丝的幽香。”
翠枝眨了眨眼，虽一个名词都没有听懂，却隐约能明白林菀这话中的意思。
颜色鲜艳的这盒不对劲！
“那……这里头究竟掺了些什么？”
翠枝问道。
“你瞧这颜色像什么？”
林菀不答反问。
翠枝摸了摸脑袋，皱眉想了许久这才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有些像御花园中的花呀……”
“不错，这里头啊……加了杜鹃花汁。”
林菀冷笑着点了点头。
杜鹃花若是入药，有活血沥下的功效，既是活血，定然与不孕脱不了干系。
加之有相当一部分品种的杜鹃花花蜜其实是有毒的，就连蜜蜂都不会采食，更别提是人了。
方才她闻到的，恐怕就是这花蜜的香甜气味。
“可是小主，方才您不是说……她们不会这般明目张胆地下毒吗？”
翠枝有些不大确定地问道。
……这打脸多少有点迅速了吧？
可就连林菀一时间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德妃会这般明显地在赏赐中动手脚。
她如今不过是个常在，膝下又没有皇子，且皇帝好似也并不十分宠爱她，甚至就连侍寝，每个月能碰上一两回都算是幸运的。
对她这么个人下手，这是风险大回报小的事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着实是不大划算啊。
林菀垂目沉思了片刻，又将方才那送血燕来的太监所说的话细想了一遍，脑中忽然闪现了一个念头。
“或许……这并不是德妃的手笔。且此人的目标，也不见得就是我。”
“啊？”
翠枝彻底糊涂了。
这掺了毒的血燕都混着送来了，缘何小主却说目标不是她呢？
“方才送血燕来的那小太监，你可识得？那是不是德妃宫中的人？”
林菀又问。
翠枝点了点头，
“他叫阿岳，是奴婢的同乡呢，如今就在怡华宫中当差。”
林菀思索了片刻，这才复又说道：“既然他方才说德妃只送了一盒来，就说明他也不知那木盒中究竟有多少。想必是上头吩咐他将这一盒血燕送来，他便满以为只有一盒……这怡华宫中，有内鬼啊！”
翠枝听了这话，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小主，阿岳其实人很好的……应当，不会是他……吧？”
“自然不是。所有以为这木盒中只有一盒血燕的人，应当都可以排除嫌疑。燕盏晒干了就轻飘飘的，多塞些也不会有什么人察觉到异常。倒是个聪明的……”
想借着德妃的手顺便除掉自己，但主要目的却是想将这罪名嫁祸给德妃。
哪怕她一计不成，叫自己识破了这血燕中的玄机，也会满以为是德妃想要下手，如此挑拨离间。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那……会是谁呢？”
翠枝站在一旁，眉头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林菀将这两个燕盏分别放回盒中摆了摆整齐，缓缓道：
“这咱们就管不着了。既然此人的目的不是我，那就先让她们狗咬狗去吧……德妃宫中出了内鬼，也合该是让她自己来清理门户！我一个小小常在……瞎操什么心呢？”
……
第二日，林菀比往常约摸早了一些时辰起身，坐在妆台前好生打理自己。
翠枝端着沏好的茶走进来，看着林菀正往自己的脸上涂着腮红粉脂，心中顿时就振奋了起来。
小主竟开始打扮自己了，这可是好事啊！
待皇上看见漂漂亮亮的小主，指不定就会注意到她们秋棠宫呢！
林菀从镜中看着满脸兴奋的翠枝但笑不语。
可惜了……她这番精心的打扮可不是为了那狗皇帝！
妆画好了后，林菀又唤来翠枝寻了一件紫罗兰色的衣裳穿上。
今日她淡淡妆容的加持，倒是衬得脸色都比原先病愈之时好了不少。
翠枝看着手边那套被自家小主嫌弃了的团花纹桃粉色的衣衫，瘪了瘪嘴将它好生放回了衣橱里。
也行吧……这件紫罗兰色的到底不那么素净了。
林菀今日打扮了一番，当一众人在德妃的殿中坐定之时，德妃果然一眼就注意到了与昨日有所不同的这个小常在。
一阵例行又无聊的寒暄过后，德妃转头看着林菀，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问候道。
“林常在今日瞧着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啊……”
林菀见她总算是点到了自己的名，赶忙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
“还多亏了两位娘娘昨日赏给奴婢的吃食呢……”
德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血燕收到了？”
林菀抬起头冲着她笑了笑，“回娘娘，昨日午间便有宫人将两盒血燕送来了秋棠宫。”
德妃原本就是随口一问，可当她细听了林菀的话后，却忽然皱了皱眉头。
“两盒？”
她分明让霜华只挑了一盒送去啊……
林菀站在下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德妃的表情，见她果然变了脸色，昨日自己的猜想登时就落实了几分。
看来，这当真不是德妃的手笔！
她点了点头，装作一副未见过世面的模样说道：“是呢，那血燕看着色泽艳丽，闻之还有异香，一看就是上品，倒是奴婢叫娘娘破费了……”
德妃听了这话便感觉有些不妙。
她宫中的血燕就不曾断过，如何不知道，这血燕其实并非色泽艳丽的就一定好？
还有那香味……血燕分明就是不香的！
德妃猛地将手中的茶盏一搁，紧张得都坐直了身子。
“你已经吃了？！”